龙须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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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坐在地上的女娃娃五六岁的模样，头发乱糟糟的，干瘦的小脸上没有多少肉，身上脏兮兮的小棉袄破了好几个洞，棉花还在外面露着，两只小手冻得通红，从怀里掉出来的龙须酥散落一地。

“小贼别跑！”

前面铺子里喊叫着追出来一个大腹便便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凶神恶煞地甩着手里的竹棍，“敢偷我的东西，看你往哪儿躲！有娘生没娘教的，今日我就让你长长记性！”

眼看竹棍越来越近，女娃娃却只顾着捡地上的龙须酥。

苏常念上前一步飞快地将女娃娃拉起来护在身后，厉声厉色地看向胖男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吓唬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胖男人将竹棍杵在地上斜眼打量着苏常念，啧，倒是个美人胚子。

“是她偷拿龙须酥在先，我这才追了出来，小妇人可别冤枉了好人。”胖男人说话时注意到苏常念头上挽着的妇人发髻，心中直叫遗憾。

“龙须酥的钱我替她……”

“我没偷，这真的是我从地上捡来的！”

苏常念话还未说完就被身后女娃娃的声音打断，女娃娃绷着小脸，眼里透着泪光与倔强，沾了许多土的龙须酥被她捧在手心里。

“好，我知道了。”苏常念摸摸女娃娃的头，不知怎的，她相信这孩子没有撒谎。

女娃娃看向苏常念，仿佛委屈有了可以诉说的地方，抹着眼泪小声地解释着：“这些都是客人买龙须酥从盘子里夹的时候不小心掉到地上沾了土不要的，我等了好久才捡了这五块……”

“死鸭子嘴硬！你那眼珠子都快戳进糖堆里了，就算是捡的，那也是我的东西！”

说着胖男人提起竹棍就要打，白芷立即挡在苏常念身前。

苏常念面不改色的将女娃娃塞进白芷怀里，直接一个抬脚用力踢在胖男人挥着竹棍的小臂上。

“你敢踢我？！”

“打人了，打人了，我的胳膊要断了！”

“可怜我家小门小户一日才挣多少银两，一家老小和店里伙计可都等着我养！”

“敢管老子的闲事，欠揍！”

胖男人捂着胳膊嗷嗷乱叫，唾沫横飞，整个人气急败坏地直冲苏常念而来。

苏常念闪身躲过，许是肚子上的肥肉太多，胖男人脚下不稳自己绊倒摔了个狗啃泥，看热闹的人齐齐拍手叫好。

只听周围有人捂嘴偷笑：“呀，丁老板的胳膊不是断了么，怎的还能扶着从地上爬起来？”

另一人附和着说道：“就是就是，丁老板的胳膊粗得像个木桩子，刚刚我还担心那位夫人的脚呢。”

“丁老板可真是不害臊，连掉在地上的龙须酥都要同小孩子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毕竟枫糖记还有一家老小等着丁老板养活呢。”

“那可不，光是伺候丁老板的那些莺莺燕燕就能塞满一院子！”

“哈哈哈哈……”

原来胖男人姓丁是枫糖记的老板，家中养了许多妾室通房，平日里爱财如命，是东六巷出了名的铁公鸡，有钱财傍身更是自认为高人一等。

周围的街坊邻居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见此情形皆是一副嘲讽的样子，丁老板被说得干瞪眼，自讨没趣灰溜溜地走了。

热闹散场，街道恢复平静。

看到要打自己的人走了，女娃娃高兴地仰头看着苏常念，咧嘴笑着说：“谢谢姐姐，姐姐长得真漂亮。”

白芷在一旁也笑了，“小姐，您看她人不大，嘴巴倒是挺甜。”

苏常念在女娃娃身边蹲下，掏出一块干净帕子帮她把手里视若珍宝的龙须酥重新包好，柔声开口：“不客气，以后记得要离坏人远一点哦，快回家吧，不然家里人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女娃娃盯着好看的锦帕，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囔着：“她才不会着急。”

苏常念没有听清，只当女娃娃是不敢独自回去，便起身握住沾了土和糖渍的小手，轻声询问：“你的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家可好？”

女娃娃愣了一下，随后眼神中带着一丝欣喜又有些腼腆地点点头。

主仆二人带着女娃娃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顾及着身边的孩子，苏常念特意放慢了脚步，时不时低头与一蹦一跳的女娃娃有说有笑。

“你叫什么名字呀，多大啦？”

“漂亮姐姐，我叫糖糖，下个月就六岁了。”

“糖糖的名字是糖果的糖吗？”

“嗯！因为娘亲说糖糖笑起来甜甜的像糖果一样。”

“看来糖糖的娘亲一定很喜欢糖糖呢。”

糖糖点点头没有应声，眼睛看向牵着自己的大手，忍不住朝着苏常念靠近了些。

漂亮姐姐的手好温暖……

像娘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