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注一掷(2 / 2)
这一幕被赌桌对面的秦阅州尽收眼底,他方才之所以能摇出三个相同的骰子一半得益于耳力,一半也得益于于运气。
在赌桌之上,比起盲目的勇气,处变不惊的定力更为重要,而开局便摇出最不可能的情况,必然能给对方造成一些干扰,想来第二局白岭烟应会谨慎许多,不会轻易跟注了。
想至此,秦阅州也开始摇动自己的骰蛊。
很快摇骰结束,白岭烟打开蛊盖仅看了一眼便立刻合上,如一汪清潭似的眼眸中微不可察地掠过一丝波澜,秦阅州默默观察着,随后打开自己的蛊盖确认了一下点数。
二、二、三,合起来只有七个点,他本想故技重施,无奈这次运气不太好。
孙老板看了一眼两人,道:“那么,两位是否加注?”
秦阅州抬起眼来望向对面,只见白岭烟安静地看着面前的骰蛊,云烟似的细眉微微低垂,似乎有些出神,不知是从绝境中觅得了一线生机,还是知晓结果后选择放弃的坦然。
“加注。”秦阅州将象牙筹码往前一推,“二十枚。”
眼看秦阅州把自己一半的筹码押了上来,孙老板愣了好一会儿,一次性加注那么多,要么是对自己的点数足够有信心,要么就是想借此来迷惑对手的判断,逼迫对手放弃这一把赌局,从而让自己能够以小博大。
“啧啧啧,真是胆大……”
孙老板在心中暗暗感叹了一句,他见识过无数赌徒,能一口气押上这么大手笔的人,多是借着金银带来的短暂虚荣而忘乎所以,赌得已几近疯狂,而面前的男子神色淡然如旧,怎么看也不像是这类人。
孙老板咽了口唾沫,将视线转向白岭烟,面对如小山一般堆起来的筹码,白岭烟却不为所动,依然是一副静如止水的样子,眼神清亮如皎皎圆月,澄明之中又蕴着一丝冷寂,好像对眼前的一切都不在意。
见白岭烟不说放弃,孙老板继续道:“加注结束!那么由鄙人来开盖。”
蛊盖打开,白岭烟骰蛊中的点数为三、四、一,合计八点,不多不少,比秦阅州摇出的点数正好大一个数。
赵晚晴长舒一口气,不禁暗暗庆幸白岭烟的运气好,倘若方才白岭烟被加注唬住而放弃了点数,未免也太可惜了。
不过她看白岭烟好像没有一丝庆幸的样子,就像对面前的局势早有预料一般,赵晚晴不由微微一愣,忽然间想到,如果说白岭烟真是单凭运气摇出的这个点数,那未免也太巧了些,除非……她将两个人摇骰的声音都听准了。
“第二局,是这位姑娘赢了。”
围观的赌徒们顿时发出一阵惊呼,见一方毫不客气地加注,而另一方却仅有一枚筹码,本以为是必输的局面,没曾想却赢了下来。而孙老板看着一半筹码重新回到了白岭烟手中,心中如有刀割,要知道这场赌局无论谁输谁赢,恐怕他都不能收回成本,只能认亏了。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孙老板也不好叫停赌局强行收回筹码,砸了自家招牌不说,还会得罪了百家宗门之首,只能忍着不甘高声宣布:“最后一局!一掷定输赢!请两位重新开始摇骰。”
黑色的骰蛊在二人手中上下摇动,整个赌坊只听得哗啦啦的声音。不知为何,明明只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赌局,而在众人看来,无形中仿佛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架势在。
摇骰结束,场馆中静了半晌,孙老板轻咳两声。
“请问二位是否要加注?”
白岭烟打开骰蛊瞧了一眼,随后面无表情地盖上,将所有的象牙筹码往前一推,云淡风轻地道了一句:“全押。”
秦阅州默了片刻,若说在第一局时,他尚能从白岭烟的表情中读出她的想法,但到了最后一局,他却完全看不透了,白岭烟如月般的双眼前仿佛蒙了一层薄雾,将万般思绪皆隐于朦胧之中,叫人看不真切。
秦阅州跟着将手边堆成小山似的象牙筹码一推,弯了弯唇角,一字一顿重复道:“全押。”
一时间,赌坊内出奇的安静,静到几乎能听见一墙之隔外街上渐歇的叫卖声。
赌桌上的烛台旁,一只飞蛾扑着翅膀,绕着烛火来来回回地飞了几圈,最后“哧”的一声扑进火中,瞬间燃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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