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身置他乡书断音隔 孽消债了郝氏归西(3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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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蛮牛,一切皆是你落下的因果’,可这又是甚意思?”

林氏感慨道:“细想起来,自谦那孩子,降生至鹰嘴崖也着实透着古怪,让人困惑难解。与其说是随她娘逃难村中,生产在你俞伯伯家门前,倒不如说是被相送而来,如同注定一般。”

静安疑问道:“娘,为何这般说?”

林氏叹息道:“据你伯娘后来相告,自谦亲生的娘,只看穿着打扮,便知出身大户之家。你想,一个娇滴滴的待产妇人,是怎般冰天雪地,夜里远行至鹰嘴崖那乡野山村的?

且又在凌冬腊月,寒风中独自生产,却不敲门求救,能活下来那才叫怪事,实在令人费解。而你俞四伯还睡在外院,竟硬是没闻得一丝动静。”

静安不禁凤目泛红,忙问道:“那她不顾自己的性命,难道也不管刚刚出生的自谦哥哥么?”

林氏叹道:“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又哪里能不顾,大概是生产未多久就去了吧。听你伯娘说,当时几乎所有的衣物,都包裹在了自谦身上,她是产后身子弱,给活活冻死的,”

说着擦了擦眼角,又道:“提起来也实在可怜,那夜色漆黑黑的,指不定连自己孩子长甚模样,都未看清就去了。更不知恁般情况,自谦到底是如何活下的,真是难以想象。”

而此时的静安,早是泪流满面,虽然心中大体已知自谦之事,但哪里晓得,原来出生竟恁等凄惨。遂悲痛道:“可爹爹临终时所说,同这有何干系?”

林氏摇头道:“虽说我也不甚明白,但‘因果’二字,却还是略知一些的。自谦刚来时,你俞伯伯那还未夭折的女儿,竟常自语着,‘他来了,我便该走了’。

果然一年之后就去了,于今想起,确实透着些许古怪。惟怕自谦这孩子,若果真来历不凡,弄得孽业未了、因果相报,如此,那便真应了你爹之言。”

静安闻后,不由心头一颤,娇躯竟忍不住的发抖。林氏忙安慰道:“好了,你也别寻思太多,先用饭吧,等你正强大哥再来,向他打听一下村中之事就可,”

遂又琢磨着自语道:“也是奇怪,这孩子自年前来过后,怎的恁长时日不见人影了,难道便忙成那样?”

而静安再也无心搭话,待草草将饭用毕,就回到自己的屋中。想着母亲刚才所言,遂思绪起伏,竟又联想到老牛湾的传说,便一时难以平静。

这般胡思瞎想一会儿,又坐于书桌前发起呆来,而后随着幽幽一声长叹,遂拿过纸笔,稍是酝酿就书了起来。待写毕,只见乃是七言两律:

其一,

小楼空庭落香浓,

宁夜相思醉芳容。

我尽人间四月后,

爱罢无力笑东风。

安知恨到九重九,

好教他生觅郎踪。

其二,

小亭楼台烟雨池,

宁夜细水浅相思。

唯见西窗人空睇,

心着风片乱红衣。

所恨芳年慢折枝,

愿化春泥待花期。

却不知,这看似平常之作,但那诗头竟暗藏了玄机,分别是,“小宁我爱安好”,及“小宁唯心所愿”。列位看官,这“小宁”,不正是九世贱命换一世夫妻的七世女主么?不得不说世间之事,便是如此透着蹊跷。

哪怕静安自己都未看出,那无意之间所书,竟是这等藏头诗篇。待瞧过一会儿,再想起自谦,不禁眉目含羞、嫣然一笑,就思量着要不要写封信给步艳霓,要其打听一下他的消息,可随后便又心中否决了。

如此羞人之事,倒让自己怎般下笔开言,不然就等正强大哥再来,让娘向他打听好了。等略是想的开了,反正一人待着也是无聊,便又出屋寻林氏说话去了。

静安这般身置他乡,书断音绝、陷入相思,但远在鹰嘴崖的自谦,此时却已无半点儿女私情。即使也挂念的紧,但哪里敢再枉求甚么,不仅是因自己身相俱毁,更为一份应罪之心,全然顾在了郝氏身上。

且说,这日头午,自谦陪着母亲聊过一会儿家常后,郝氏就找出一封书信递给他,嘱咐道:“这是静安去了烟祁县后写来的,那时因为你的事情,另有你爹病重,便没顾上回信,有空你给去上一封吧。”

自谦犹豫着接过,却并未打开,而是将之放在一旁,故作不在意道:“娘,我看还是算了吧,既然她已经离开,不如就彻底断了。何况以我今时这副样子,哪里配得上人家,像静安那等人儿,应该有个好的归宿才是。”

郝氏不甘道:“你俩打小情深,这样岂不可惜了么。你切莫感自卑,况且静安又不是那般肤浅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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