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2章 蜜枣噬仓燃烬火,蛀木蚀尽伪栋梁(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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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2章蜜枣噬仓燃烬火,蛀木蚀尽伪栋梁

这两天,曹操又生病了。

老毛病,头风疼。

静养了一二日之后,曹操额头上的药布才刚取下,但是并不代表曹操现在就轻松了。

虽然说头风的折磨并未削弱曹操的意志,但是也让曹操在这几天内难以处理更多更为繁杂的相关事务。可就是这么耽搁了几天,下面关于钱粮损耗的报告,便是堆积到了桌案之上。

曹操看着粮秣损耗的报告,并未雷霆震怒。

或者说,曹操已经是出离愤怒了。

甚至是已经有些麻木。

就象是初恋分手了会痛彻心扉,而分手多了,一根烟都没抽完,眼泪就干了。

曹操只是沉默地看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响,仿佛在掂量着每一个字的分量,又象是奏响着什么乐章。

这是他的黄昏十二乐章。

片刻之后,曹操低声问道:‘文若为何骠骑那厮,自河东川蜀以至关中河洛,千里转输,其损耗未如我等之多?缘何彼之粮道,未见此等嗯,“天灾人祸”?此乃天佑乎,民心乎?’

曹操的声音略带一些病后的沙哑,也似乎因此感觉象是有些虚弱。

虚弱得会说出‘天佑’二字。

荀彧微微躬身,语速平稳却字字清淅:‘回禀主公:骠骑之制,非赖天佑,亦非民心,实乃效秦法之“物勒工名”之法,层层溯源,抵押为责是也。’

‘哦?’曹操目光如电,直刺荀彧,‘我之转运亦有簿册,亦有人查,何异之有?’

‘形似而神非。’荀彧轻轻摇头,点破关键的区别之处,‘骠骑之法初观确如物勒工名,实则以抵押为要,环环相扣是也。’

荀彧详细剖析,他表示骠骑运输押运粮有‘三押’。

一则民夫之押。

‘骠骑征发民夫,非仅徭役之责。乃将其化筹是也。或以其家田产为质,或允以战后授田为功。故而民夫运粮如命,粮在则田在,粮失则田亡。是故,民夫护粮,如护身家性命,雨雪泥泞,亦不敢轻言弃损。’

二为小吏之押。

‘沿途查验小吏,非仅职司。其考绩、升迁、乃至家族军功爵赏,皆系于此。一处损耗异常,则上必追其责,轻则罚俸降职,重则牵连军功,累及子孙。彼等小吏,岂敢不仔细衡量,穷究毫厘?’

第三则是粮官之押。

‘督运之官,前程尽押。粮秣安全足额抵营,是其晋身之阶;若有闪失,非但前程尽毁,更可能军法从事,人头落地。故其督责下属,不遗馀力,岂容半分懈迨与贪渎?’

曹操的眼神随着荀彧的分析愈发幽深。

这不再是简单的‘物勒工名’,而是将每一个环节、每一个人的切身利益,包括但不限于田产、前途、性命等等,都与粮秣的安全紧紧捆绑,这形成了一种强大的、自下而上的监督与负责机制。

荀彧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沉重的无奈,‘反观我豫州、兖州、乃至山东诸地’

他无需再说下去,曹操已然明了。

山东之地民夫乃强征而来,视若牛马。

粮损?

与我何干?

能偷懒则偷懒,能私藏则私藏。

小吏多出身郡望豪族,或靠钻营贿赂得位。

损耗?

自有‘定例’可循,自有‘天灾’可推。

贪墨所得,才是实利;前程升迁,多赖门第与上官喜好,与眼前粮秣损耗干系不大。

粮官如黄氏之流,背后有汝南黄氏撑腰。

处置他?

牵一发而动全身。

山东小吏的前程非系于粮道畅通,而系于家族势力与曹丞相之间的某种‘稳定’,某种‘和谐’的政治须求!

只要不捅出动摇根基的大窟窿,只要家族势力仍在,曹操此刻便动不得他们。

故而这些人的行事,只求账面‘符合定例’,哪管前线将士饥肠辘辘?

以上等等,便是大汉王朝的‘有用责任制’!

只要这些人的存在,对稳定地方豪族、维持后方运转,哪怕是低效腐败的运转,还能有用,那么其个人的责任,便可模糊,‘些许’损耗,便是可被容忍

荀彧的话,也只是说了一半。

骠骑制度再好,没人执行又能如何?

而且最为关键的问题,是山东的‘包工头’。运粮任务层层转包,每一层都要盘剥一层利润,到了下面还能剩下多少?骠骑可以用筹来让民夫运输,山东愿意么?从上到中,谁都不乐意!

曹操扯出一个充满讥诮的笑容,点了点头,‘有恒产者方有恒心无恒产,无恒责者眼中只有眼前蝇头之利,岂会顾及大局?此乃人性之常也’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大地图前,目光扫过地图上的曹军防线和后方粮道,‘待荆州之战毕此等蠹虫,便是寻个罪名,斩了罢’

这话他已经说了好多遍了,就象是每一个封建王朝都在高唱要除贪官。说到了现在,就连曹操都有些觉得一股郁闷之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为什么现在不杀?

因为现在还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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