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9章 北风(2 / 4)
论曹斐最终胜负如何,陛下陛下皆处于极度险地!’
刘艾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王朗和郗虑,语气变得激动起来:‘当务之急,绝非在此空论斐子渊是战是和是忠是奸!而是要想尽一切办法,确保陛下圣体无恙,并并设法让陛下早日脱离此等险境!陛下应远离兵火威胁!唯有陛下安全,汉室才有一线延续之希望!我等身为臣子,岂能本末倒置?’
他这番话,将争论的焦点从虚无缥缈的猜测拉回到了一个更具体、更迫切的现实问题——
天子的安全。
这确实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然而,郗虑立刻冷笑着反驳,‘脱离?刘宗正说得轻巧!如何脱离?眼下陛下身边皆是曹丞相的心腹甲士!守卫森严,名曰护驾,实为监禁!就连你我,欲见陛下一面都难如登天!难道要我等几个文臣,去冲击禁卫,抢出陛下不成?此非忠勇,实为寻死,且会将陛下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郗虑嗤之以鼻,认为刘艾的想法完全不切实际。
王朗则皱着眉头:‘刘宗正忧心陛下,乃是臣子本分。然郗大夫所言亦是实情。陛下左右,皆曹丞相之人。妄动,恐适得其反。或许或许正因如此,才更需与外部呃,与骠骑有所沟通?若骠骑果真无意冒犯陛下,或可或可里应外合,寻求一个稳妥之策,助陛下脱离樊笼?’
王朗又试图将自己的‘和谈’思路与刘艾的‘保驾’想法结合起来,但这想法听起来更加缈茫,充满了不确定性。
‘里应外合?’郗虑的声音尖刻起来,‘与谁合?与斐贼合?司徒公,你这是要将陛下从狼窝送入虎口吗?曹丞相虽跋扈,至少表面上仍尊陛下!那斐贼呢?他的檄文早已暴露其心!他将陛下迎去,是继续尊奉?还是行废立之事?甚至届时恐怕又是一杯鸩酒!!此计绝不可行!’
刘艾被郗虑抢白,又觉得王朗的想法过于天真,不由得也有些恼怒和烦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陛下深陷险地,坐以待毙不成?郗大夫既然认定斐贼十恶不赦,丞相亦非善类,难道有何高见良策?莫非真要等城破之时,玉石俱焚?’
郗虑面色阴沉,咬牙道:‘固守待援!兖、豫、青、徐,仍有忠义之士!只要陛下旗帜在此,天下勤王之师,必会络绎而来!届时内外夹击,或可破贼!即便即便最坏的情况,关城陷落,你我为臣子者,舍身取义,以身殉国,保全臣节,亦是理所当然!岂能妄图与虎谋皮,行险侥幸?’
王朗连连摇头,‘勤王之师?谈何容易!曹丞相精锐尚且被骠骑打得节节败退各地州郡,惊惧尤疑,谁敢轻易来援?至于殉国’他脸上露出苦涩,‘死固然容易,不过一念之间。然则死后呢?陛下怎么办?汉室社稷怎么办?我等一死了之,或将致使陛下彻底无人维护,汉室倾刻倾复!此岂是忠臣所为?乃是置君父于不顾也!’
刘艾则对郗虑的殉国说更是不屑,‘殉国易,保节难!郗大夫欲全己身清名,却可曾想过陛下之安危?我等臣子之责,在于护佑陛下周全,延续汉祚,而非一味求死!死于此时此地,于陛下、于社稷有何益处?不过是让亲者痛,仇者快罢了!’
三人各执一词,争论越来越激烈,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
他们都无法说服对方。
争论在交锋,碰撞,却得不到任何共识,反而使得房间内的气氛更加压抑和绝望。
每个人都觉得对方不是过于天真,就是过于偏激,或者过于理想化。
最终,郗虑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拂袖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司徒公欲行险侥幸,宗正大人只知空谈护驾,却无切实之法!既然如此,多说无益!各自珍重吧!但愿城破之日,诸位莫要后悔今日之想!’
说罢,竟不再看王朗和刘艾一眼,转身大步离去,砰地一声带上了房门,留下满室的冷风和更深的僵局。
王朗伸了伸手,似乎想叫住他,但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无力的叹息,颓然坐回席上,仿佛一瞬间又被抽走了几分精气神。他喃喃道:‘何至如此何至如此啊总该总该有条路才是’
刘艾也是面色难看,望着郗虑离去的方向,嘴唇动了动,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他忧心忡忡地看向窗外,那无边的黑暗似乎预示着无可避免的悲惨结局。
方才激烈的争论仿佛只是一场徒劳的喧嚣,非但没有厘清任何问题,反而更加深刻地揭示了他们面临的绝境和内部无法弥合的分歧。
寒意,从门缝、从墙壁、从心底深处,更加汹涌地渗透进来。
而在另外一边,斐潜的议事,已经是基本到了尾声。
首先,要以无可辩驳的武力,击碎旧秩序最后的武力倚仗!
这是肯定的。
让所有人看到,所谓的‘王师’、所谓的‘忠义’,在骠骑军新式组织和战术面前,是何等的不堪一击!
这能粉碎旧势力最后的军事幻想。
其次,要以生擒而非弑杀的方式,剥夺其‘殉道’的悲壮!
一个被活捉的、瑟瑟发抖的‘天子’,远比一个死去的什么‘汉烈帝’更容易被解构。
最重要的,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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