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野青线）（3 / 8）

，他只记得当时的他咬着白布巾，疼到额头一缕一缕地冒汗，祖母在一边的目光一如既往地严厉又冷硬。

那个痛楚好像还在，哪怕已经过了两年，这片刺青已经铸入了骨肉，他还是能感到指尖下的刺疼。

刺青用的颜料是特制的，不会随着年份的增长而色泽暗淡，只会一直保持鲜艳。

收回思绪，他冲洗完毕，披上睡衣从浴室里出来。西原寺青梳理一下头发，目光落在床头边的画夹。

朦胧中，那张画让他莫名想到了自己身上的刺青。

有点像。

但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

……

清晨。

西原寺青在餐桌前吃着早餐，祖母坐在主位上。

“暑假到了，你准备怎么安排？”祖母道。

西原寺青回答：“我想去岛国。”

“去那里干什么？”祖母看着他。

西原寺青放下刀叉，用一边的餐巾压压唇角，说：“我想去看看母亲以前住的地方。”

“……”祖母还是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她便让林嫂推自己回房间。

看样子应该是默许了。他敛敛眉眼，起身，收拾了一下就出门。

祖母一向很少对他提及亲生母亲的事，父亲更是只字不提。西原寺青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

他也是在渐渐长大后才搜寻到只字片语，据说他的母亲是华国人，只不过后来便定居岛国。因为一些原因又回到华国，生下他后只来得及将他送往修女院，死后埋葬回岛国。

……

转眼到了暑假，西原寺青乘坐飞机到达岛国机场。

来接他的是祖母打点好的人，一路上他们都很沉默。车子驶向郁郁葱葱的观赏林，穿过林子就是老宅。

这是祖母特地让人腾空出来的，里面只有仆人。下车时，仆人上前来迎接，西原寺青看了看他们身上统一的布衣，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

第二天，西原寺青去扫完母亲的墓后和仆人一起去山寺祈福。山上很静，也没有想象中的炎热，光斑吻过树叶，时不时还有鸣虫的窸窸窣窣。

他穿着常服坐在屋檐下，抿了抿杯中的清茶。

一只蝴蝶慢慢悠悠地朝着他的指尖飞过来——是很常见的菜粉蝶，落在他拿着小杯的指尖上，触角碰了碰杯沿。它就停留了一小下，扇扇翅膀便飞走。

西原寺青顺着它飞的方向看过去，蓦然对上一双有些凉的眸子。

他一愣。

那只蝴蝶停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对方身穿寺庙的布衣，和他对视片刻后，也和那只蝴蝶一样朝着山的深处走了。

“等……等等！”

西原寺青有些踉跄，他放下茶杯，起身想喊住对方，奈何对方好像没听到，眼看着那人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视线，他就像是被山妖蛊惑了一样也跟着对方跑去！

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仆人的叫声，但好像不重要了。

鸣虫低叫，夹杂着少年踩过草丛越过树林的细细碎碎，阳光折下来的光斑打在少年的衣摆，那只菜粉蝶一直在对方的肩头，他眼见着那人像穿过了某片屏障，只剩下他一个人在树林里迷失了方向。

他很奇妙地记住了那个人有些凉意的眸子，像是气泡水里的薄荷柠檬。

好似气息也像。

……

夜晚，西原寺青选择在山寺寄住一晚。

晚饭是茶泡饭，很清淡，他吃完了后便去庭院那儿乘凉。山林的夜晚免不了蚊虫，住持点了些艾草来驱蚊。

“住持，这附近有人家吗？”他一边抿着清茶，一边问住持。

住持：“很少，其实平时也很少有人上来这儿，尤其是现在，天气炎热。”

“嗯。”他有些失落，拈起一块茶点一点一点地抿。

住持看了看他，说：“是看见什么了吗？”

“啊……白天看见有一个男生。”西原寺青道。

住持手中捻着檀木串珠：“什么样的呢？”

西原寺青：“穿着和寺庙一样的布衣，还有一只菜粉蝶跟着。”

住持：“他吗？那是一个奇怪的孩子。”

西原寺青有些疑惑：“嗯？”

住持敛眸，有条不紊地捻着串珠：“那是三年前，从一个医院转入这里来静养的孩子。”

西原寺青看着手里的清茶：“他生病了吗

？”

住持摇摇头：“贫僧认为，没有。但据说很多人都认为那孩子生病了。”

“他没有父母，这里也没有同龄的玩伴——应该挺孤独的。”

西原寺青敛眸：“那他……平时会做什么？”

住持：“会在寺庙里念诵经，敲木鱼，也会在后山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