撮合(2 / 2)
正殿门口,还得再等一声通报,才能进。如此一步三停,终于进了殿。
宋秋瑟跪地叩拜。
皇上坐在软榻上轻笑了一声,温和道:“起身说话。”沈贤妃也道:“坐吧,随意说话,不必拘束,皇上只是想见见英烈遗孤,别怕。”
皇上说:“抬头。”
宋秋瑟依言抬头。
皇上今日不坐高殿,而是在内室中与沈贤妃手谈,宋秋瑟就站在一步之外,不经意就瞄到了皇上的面容。
皇上不丑,看上去也没有很老,居然真的是一副温和慈祥的面相。宋秋瑟立刻收了目光,不敢多看。
皇上与沈贤妃道:“眉眼间有几分像她的父亲。”宋秋瑟没把这句话当真。
她的父亲生前官职并不高,连朝会都是候在外头,皇上成天公务繁忙,哪有闲心去记一个微末小官的容貌。
她坐在底下椅子上,听皇上问道:“听说你与太子在江州时就认识了?”宋秋瑟还是老一套的说辞:“回皇上,臣女当时年幼,并不知他的真实身份乃是太子,相处时多有冒犯,幸得太子殿下宽仁,不与小女子计较。”皇上慢腾腾道:"哦?那你当年是如何冒犯他的,说来给朕听听?”宋秋瑟微微抬眼。
沈贤妃目光落在棋盘上,并不看她。
宋秋瑟回想了一阵,寻了件小事,道:“臣女顽劣,不学无术,当年只因为太子评了臣女一句字丑,臣女便偷偷将字题在他的衣裳背后……”皇上朗声笑了起来。
宋秋瑟止住了话。
皇上问:“题了个什么字?”
宋秋瑟:“臣女不敢说。”
皇上道:“说罢,不知者不罪。”
宋秋瑟:“题了个丑字。”
皇上笑的声音更爽朗了。
沈贤妃这才开口:“陛下你听,臣妾没说错吧,这性子比暄妍小时候都顽劣。”
皇上叩着桌面,微笑着叹了一声:“怎么不算是欢喜冤家呢,真好啊,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占尽春风啊。”沈贤妃对她道:“好了,回去吧。”
宋秋瑟起身行礼,转身后,还没走出去,便听皇上说道:“今日朕去问曜儿,究竟与宋家丫头有什么过往,哼,他推三阻四的,就是不肯说。”沈贤妃柔声道:“太子怕不是提起来就恨得牙痒吧。”皇上:“他没那么小气…听说你近来在为这个丫头相看人家?”沈贤妃道:“年岁不小了,该着急了。”
皇上说:“且等等,不急……
后头的话听不着了,宋秋瑟已经走出了门外,她回到自己房中,长长的舒了口气。
圣上的心思最难揣摩,只能静观其变。
宋秋瑟坐在窗前,一直等到正殿中灯暗下去了,才歇下。次日清晨卯时,皇上便离开了。
沈贤妃靠在榻上,让人点按头颈的穴位。
宋秋瑟上前关切:“姨母没休息好?”
沈贤妃睁开眼,看了她许久,苍白的脸上忽然绽开了笑:“姨母该好好置办你的嫁妆了。”
宋秋瑟一怔。
沈贤妃说:“落子无悔,秋瑟,这一路不要再回头了。”宋秋瑟缓缓点了点头。
她不知昨天夜里,沈贤妃与皇上究竟聊了什么,今日午膳之后,宫里便传开了,宋家姑娘与太子当年在江州,有共患难之谊。这风是从上面刮下来的,先是后宫,再是前朝,紧接着便是长安城中的家宅内院。
几日后,皇上早朝后来了撷英宫,携了沈贤妃的手,又把宫里两个女孩叫出来:“朕的几个儿子今日约了打马球,你们两个也去玩吧。”宋秋瑟跟着帝妃的銮驾,到了他们打马球的地方。远远地,便见场上骏马飞驰,马球被打的杀气腾腾。而看台上,只一人端坐喝茶,正是太子。
宋秋瑟跟在沈贤妃的后面,登上看台,坐在下首,她偏头往太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巧,他也在看她。
他们好些日子没见了。
宋秋瑟不知他这几天在干什么,但知道他一定没闲着。李曜端起茶杯,喝茶的时候,唇角弯起,像是笑了。可当他放下茶杯,神色却平常,仿佛刚才只是眼花看错了。李暄妍兴致勃勃要骑马一起玩。
皇上回头问了一句:“马球,宋家丫头会玩吗?”沈贤妃替她回话:“她不会这些,看着吧。”皇上的目光在台上环顾了一圈,笑了:“让太子教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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