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2 / 2)
药材凑齐,足足费了两个多时辰。
她揣着药回到浔阳侯府门口时,正好看到李曜与郑红叶同骑一匹马回来。她见状急忙在门口躲起来。
他撑着一把红梅散,体贴的将郑红叶扶下马,甚至还照顾着她的裙摆不被雨水沾湿。
郑红叶抵着他的肩头,嗔道:“你明知我那小表妹对你心思不单纯,以后不许再见她了。”
他应了,说:“好。”
郑红叶道:“你要记住,我才是你的妻子。”他道:“当然,你才是我一生最钟爱之人。”宋秋瑟听着这些话,只觉得那个春夜冷得要命,简直要冻透骨髓了。郑红叶撑起自己的伞走进了府中,一路上频频回头,直到转过一道游廊,再也看不见身影。
他渐渐的敛去了笑容,手一松,红梅伞落在了地上,他整个人淋在了雨幕中。
街角处如同鬼魅似的冒出了许多人,无声的靠近,站在他身后。直到城郊外炸开一道烟火的讯号。
雷电也骤然劈下,映着他那张惨白冷淡的脸。他才从属下的手里接过一把刀,迈过侯府的门槛。宋秋瑟用力把自己缩起来,躲在门后。
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流进了门缝中,脏了她的裙子。那一夜仿佛有杀不完的人……
一个占地不过几百亩的侯府,怎么会藏有那么多人,成千上万,堆叠成山。宋秋瑟躲在门后,瑟瑟发抖,头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他那张修罗似的脸反复出现,怎么也甩不出去。
直到子夜三更时,杀声终于歇了。
她动了一下蹲麻的腿,摔倒在地,碰响了门。朱漆的大门霎时四分五裂,一双染了血污的靴子停在眼前,饮血的刀高高扬起,对准了她的脖子。
那张脸近在咫尺,映进眼底。
她撕心裂肺的尖叫了一声。
他缓缓放下了刀。
那是纠缠了她多年的噩梦的开始。
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再做那样的梦了。
可今日,她又想到了那一夜。
想到了他上一个“一生钟爱”。
宋秋瑟冷冰冰的偎在他怀里,忽然道:“听说郑红叶被裴家人接走了。李曜嗯了一声,道:“怎么忽然提起她,你想到了什么?”宋秋瑟:“记得她似乎疯了好一阵子。”
李曜道:“浔阳侯犯的是谋逆之罪,该诛九族,但他夫人沈氏在最后关头,与你母亲一起筹谋了拖延之计,并为此赔上了性命,所以郑红叶不在诛连之列。”
宋秋瑟:“裴家收留了她?”
李曜:“裴家是百年望族,既然她没有落罪,他们便还承认婚约,裴家真正的小公子纳了她为妾。”
宋秋瑟一蹙眉:“既然裴家还承认婚约,为何让她做妾?”李曜平静道:“是我的意思,我逼迫裴家答应,她入了门只能为妾,终生不能扶正。”
宋秋瑟从他怀中起身:“为何?”
李曜怀中一空,不太愉悦道:“裴小公子有可能是将来裴氏的新家主,郑红叶对我恨之入骨,若叫她当了裴氏主母,她必会倾尽全力找我的麻烦。”宋秋瑟笑了:“你怕她?”
李曜摇头:“我不怕她,我只是觉得,裴氏百年清誉,万一成了她的算计,那太可惜了。这也是为了保全裴家,我真的不太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对裴氏下手。”
宋秋瑟心里滋味复杂。
他的上一个钟爱,下场有点惨。
李曜永远有窥破人心的本事:“你在可怜她?”宋秋瑟摇头:“我没有。”
李曜早已习惯了她有时候口不对心,道:“你大可不必心怀怜悯,她被裴小公子纳入房中时是嘉和二十二年春,而你在二十二年秋时开始,便频繁遭到宝台寺女修们没来由的苛待和欺凌。”
宋秋瑟心下一凛。
他说的没错。
虽然她一向孤僻,与寺中女修们关系不亲厚,但那些莫名的欺负和针对,就是在那年秋的某一天忽然开始的。
宋秋瑟:“与郑红叶有关吗?”
李曜道:“郑红叶是个有手段的,她已经已妾室的身份,拿捏了裴家的中馈,两年间,她捐给宝台寺的香火钱,足能再铸十座菩萨金身了。”宋秋瑟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是她……我竞从不知道。”李曜道:“裴小公子是嘉和十九年的进士,他被放在六柳州五年,算了算,今年该调回长安了。"他怅然一叹:“一-孤是真的很可惜裴氏啊。”宋秋瑟听出了其中两重意思。
其一,郑红叶要来长安了。
第二,裴家可能要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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