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各抒意见,清洌可鉴(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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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记得卓吾公在《与焦漪园太史书》中曾言,盖意见太多,窠臼遂定,虽真师真友将如之何哉。”

“我的意见同样不少,还是不说了罢。”

何心隐蹲在墓前,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香插进土里。

李贽对于何心隐的推脱,没有轻易放过。

他上前一步,继续追问道“夫山公,我这一问非止好奇而问,亦是问道。”

“夫山公若是不愿与我讲道,又如何忍心见我因纵放逃犯被论罪?”

一旁的耿定向见李贽不依不饶,默默避开身子,假装出神。

他与李贽是在送何心隐。

当然,说护送或许准确一点,毕竟有为何心隐开道的意思。

想在巡抚衙门以及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想跑,没点关系是不可能的。

就像何心隐当初利用蓝道行算计严嵩的事败露时,被严嵩余党追索一样,若是没有徐阶护着,他也逃不出顺天府。

眼下摸了皇帝的虎须,想从容离去,自然也离不得“朋友”的帮助。

徐阶肯定指望不上,但好赖何心隐朋友多,什么胡宗宪、程学博、罗汝芳、王世贞都是朋友,当然,耿定向与李贽也算在其中。

何心隐闻言笑了笑,他起身拜了三下,而后才回道“卓吾公不向皇帝请罪,不就不会被论罪了?”

他与李贽是第一次见面,此前只不过有些书信来往。

但在得知耿定向要来护送何心隐后,李贽非要跟来。

跟来也就罢了,还声称事后要向皇帝请罪。

李贽摇了摇头“虽说夫山公乃我之半师,但陛下亦是我道友,如今不能两全,也只能甘愿请罪。”

李贽推崇何心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仅在与友人交谈时力陈其为“见龙”、“世之贤人君子”,甚至撰文夸何心隐是“为上九之大人也”。

也正是因为这一份崇敬,他才会非要跟着耿定向前来护送一程。

何心隐沉默了片刻后,终于是撑着膝盖缓缓站起来。

他看向李贽,神情感慨叹息一声“世人都说李卓吾做了皇帝近臣后,便失了锐气。”

“如今亲见,分明仍旧是恩怨分明。”

李贽就静静看着何心隐,等着他的回答。

而这一次,何心隐也没有再推脱。

他顿了顿,肃然回道“我承认皇帝这些年做得不差,我也并非是故意与他为难。”

何心隐今年六十三了,多年奔波四处讲学,整个人显得又黑又瘦,只有言谈之间,才能见得心学大儒的气象。

李贽也跟着收敛神情“还请夫山公直言。”

一旁的耿定向适时转身离开“过了前面驿站就出顺天府了,我去打点一二。”

这就是身为朝官,要避讳敏感话题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剩下的两人并未偏移注意。

何心隐斟酌片刻,再度开口“商辂曾言,天子以天下为家,安用皇庄为。”

“卓吾公,你扪心自问,天子究竟是不是以天下为家?”

如果说李贽是狂生的话,那么何心隐就是狂生中的狂生。

动辄治理天下、社会化抚养这些话,如今点评皇位,更是一副神态自若的模样。

李贽闻言,不由沉默片刻。

何心隐在问皇庄,显然也不止是皇庄。

而是在拿皇庄举例,指历任皇帝以私心驭公器,公私不分。

进而点出了那个国朝至今,有识之士们都回避的问题——在太祖皇帝重塑法统以来,这个天下,究竟是公天下,还是家天下。

而商辂的话固然正确,却又与实际不符,否则也不是有皇庄这种东西流毒至今了。

分过吃饭,对哪个衙门都适用,皇帝也不例外。

李贽思来想去,终于开口“皇帝以天下为家,朱家子以朱家为家。”

话音刚落,何心隐突然抚掌大笑“卓吾公果然通透。”

笑了几声后,他收敛神情,一字一顿道“皇帝是官职。”

话说到这里,四门会这次拿皇庄给皇帝上眼药的目的,终于是昭然而揭。

李贽没有反驳,只是有些感慨“今上已然可称之为英主。”

何心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想了想,解释道“或许当得英主之称,但有些事,并不是皇帝英明与否,就会有所改变。”

“无论谁坐在上面,天下人都需分清楚公私。”

就如何心隐方才所说,他对皇帝是真的没什么恶感。

但佛门有话说得好,有些罪孽,是天然带来的,就像皇位上的任何人一样。

当然,对此何心隐也做不了太多。

更没有那个能力替皇帝摒除这一身的原罪。

但如今建言清丈皇庄,既是给皇帝赎罪的机会,更是为民请命。

所以,面对李贽的诘问,他可以说是心安理得,坦然从容。

见李贽陷入沉默,似乎对于他这番公私两分的论断有些不愿意接受,何心隐也不多论述。

恰好见耿定向从远处返回,何心隐适时拱手道“卓吾公便送到这里吧,我自去便可。”

李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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