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八章:外来宗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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鼯鼠当然不会真的入住路霖安排的金盾宾馆。他把所有“行李”放在路霖的车内,开着车进入崖渡城区的道路。

那个女人呆在阿美木屋的几个小时内,留下了一个印着“居然宾馆”的火柴盒,还有随身带的一个教堂发放的白铁皮餐盒,餐盒盖上印了一个醒目的教会十字架。

自1881年两个传教士从缅甸进入萨罗传教以来,这个偏远的省份成为中国基督教、天主教徒最多的地区,它不仅为当地引进了日后名闻遐迩的“萨罗小粒咖啡”,而且遍布全省的教堂还向教众广泛且不遗余力地宣示清教的教义。

刚开始,神职人员被当地人用汉语称为“神父”,而不是“牧师”。神父们传播加尔文教的“前定论”观点,认为人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上帝已经“预定”谁将得救,谁将成为“选民”,谁将永远沉沦,成为“弃民”,并以现世的成功与失败、行善与犯罪、富贵与贫贱作为是“选民”或“弃民”的标志。

清教徒传道人也常强调成圣。

他们认为:基督徒必须跟随基督,要学会感恩、服侍、顺服、慈爱、舍己,走圣洁的道路;

必须从自身的经历切实地认识到信心与悔改这两大恩典,并在生活中不断地修炼;

必须学习默想的艺术,学习敬畏上帝,学习像孩童一般祷告;

必须借着上帝的恩典不断长进,努力追求。

清教徒传道人把神学视为一门实用的学科,清教徒福音侍奉也传讲关于基督的教义:“讲道就是战车,基督乘此战车在世界上驰骋”。

1929年11月,教廷宣布,从区分设澜诏监牧区,由法国伯大郎圣心会会士叶美璋負責。1946年4月教宗庇护十二世颁布“成立中国教会圣统制诏书”通令中国建立“圣统”,将中国划分为20个教省,澜诏教区正式升为主教区。

辖区为:澜诏州、丽江市、迪庆州、崖渡市、德泽州、怒江州、思茅市、临昌市滇西八地州市。

1952年外藉神父、主教被驱逐出境,天主教澜诏教区由刘翰臣神父主持工作。

为了摸清这些“异教徒”的底细,1954年官方进行了统计,萨罗省内已经发展了近十四万教徒,有近千家教堂。获得政权未久的政府组织没有轻举妄动,容许神父们宣誓效忠现政权后按照新的规则继续传教。

但新社会的信仰力量日渐强大,教众迅速流失,教堂随之衰败。随着全国性的“破四旧”运动开始,对宗教的冲击愈演愈烈。相比本土的佛教、道教和西北部的伊斯兰教,本土化的基督教和天主教宣扬普世价值,排他性很弱,受到的冲击比较缓和。

大跃进期间,普通民众关心大食堂甚于教堂。在大饥荒来临之际,饿殍遍野,上帝也无法显灵赐予食物。教民们纷纷回乡求生,连本土教职人员都不得不逃离圣殿,去大城市乞讨甚至盗窃。

接踵而来的文革中,基督教、天主教跟所有教派一样受到毁灭性打击。天主教澜诏教区所有的教堂被侵占,一切宗教活动都是犯罪活动。多数教堂被农民用锄头和铁锤捣毁,必要的时候借用军队的“解放牌”卡车撞毁。

教职人员为了不沦为罪犯,在生产队的小舞台上痛哭流涕,与“伪善的邪教”和它代表的反动势力划清界限。有些深明教义的神父索性改弦易辙,穿上褪色军装或者卡其布带领扣针的中山装,成为“打倒一切反动宗教”的激进革命者。曾经的教众更是不敢承认自己过往的信仰,成为麦田里的旁观者。

1976年9月,伟人死了,所有中国人不得不狂热崇拜的唯一的神死了。官方确认的“十年浩劫”唤醒了这个国度的所有民众,植根于历史的信仰不仅死灰复燃,而且如燎原之势扩散到怒江、金沙江流域的大山里。迅速建起的教堂跟贫瘠的山村比邻而居,形成一个20世纪少有的风景线。“神父”像它的称呼一样,再次成为神圣上帝的代表。

鼯鼠印象中地图显示的天主教堂在九龙路上。

教堂是前几年在原址上重新兴建的,顶尖上的十字架在城区破旧的建筑物中如鹤立鸡群,鼯鼠把车直接开到教堂东侧停下来。

鼯鼠走下车,环绕教堂四周的道路跟这个城市所有路面迥然不同。这既不是主干道上的柏油路面,也不是泥土飞扬的泥巴路。差不多一个世纪前,教堂首任神父发动最初的几个教民,从城外峡谷下的江边扛来了无数的鹅卵石,铺就了眼前这条精致、平直的小路。路边的古榕树绿茵婆沙,在夏季的微风中轻抚见证过岁月的小路。

这时已经是下午两点,鼯鼠靠着车叼着烟,眯着双眼仰望逆光下高耸的十字架。他没有任何宗教信仰,认为世上的所有宗教不过是各种流派的哲学,但这不影响他对宗教劝人为善教义的认同和尊重。

他理解芸芸众生对信仰的追求——只要不是狂热和偏执。在这个残酷、罪恶的世界,人有权利在内心为自己留下一片远离尘世的净土。

教堂北边不远处有一点金光若隐若现,那是一座绘彩的泰族佛塔。这一带泰族人和汉人混居,教堂与佛塔两相辉映。泰族家家户户信仰小乘佛教,小乘佛教是传统的正教,教化人修心向善,与天地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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