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章:毒窝(2 / 2)
鼠看出来,那是几个毒虫。他看到七号楼了,那个白色石灰刷在灰砖墙上的7字大到占了一层的高度。他走进第一个单元。现在他已经感觉这里没那么臭了,臭气闻久了,他的嗅觉迟钝了。从烈日下进入黑暗的楼道,鼯鼠眼睛一时适应不过来。他小心地站在背光处,昏暗的光线下,两具半裸上身的皮包骨头尸体一动不动坐靠在楼梯下,见多识广的鼯鼠心跳加速。虽然他常年工作的地方就像是个大毒窝,但他的工作性质并不是缉毒。他跟几个毒枭打过交道,这些毒品的制作者和贩运者并不吸毒。边境两边的村寨里确实有不少瘾君子,公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过毒瘾的却很少。即使一些酒吧里有瘾君子,但多数是吸完或注射完毒品才进去嗨的。在毒品泛滥的地方,吸毒者依然还是过街老鼠,受到家人和乡亲的唾弃和歧视。鼯鼠看到的应该是两个毒虫的尸体,不知怎么死在这里。不会有人为他们收尸了,他们的死跟两只吃了毒药死掉的老鼠没有区别。不过,鼯鼠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到毒虫,尸体的皮肤上布满血痕,纹了身的前臂上吊着几片渗着鲜血的皮肉。鼯鼠走到尸体边,扯了一下西装,他没想好要不要检查死者。他把脸凑近毒虫的脸,确实没有了呼吸。他把脸再贴近一点,两具“尸体”的四片眼皮同时抬起来,他吓得倒退一步。两个毒虫自己都忘了有几天没进食,这时连呼吸甚至抬起眼皮睁眼都成了负担。但能出现在这里还穿着西装的人基本上就是药头,对海洛因疯狂的渴望唤醒了他们。现在鼯鼠能够看清楚了,那是两对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就在刚才睁开的瞬间,瞳孔涣散,呆滞、迟钝,鼯鼠想到死鱼的眼睛。此时却露出渴望和狂野的光芒,这时候如果鼯鼠手上有一小包白色的粉,他们俩会交出性命来换取。他确实有这玩意儿,当路霖问他要不要“粉”之前,他已经从跟枪放在一起的那些小塑料包里顺手牵羊摸走了两包。鼯鼠再次把脸凑过去,像闻着鲜花一样闻他们嘴里迸发的臭气。然后吸了一口烟,把烟全部喷在毒虫鼻子上。毒虫惶恐地瞪着他,他们不知道,此时鼯鼠心里也很害怕,就像他怕老鼠、蟑螂那种害怕。鼯鼠有自己克服恐惧的方法:越是害怕的东西,就越要无限度接近它,这样才能驱赶恐惧。他的鼻子几乎贴到毒虫的鼻子上,毒虫脸上的污垢像干涸的泥土般龟裂,粘结的乱发下头皮已经结成痂,浑浊的眼珠布满血丝,在浮肿的黑眼圈里无力地转动。他们几近**的躯体上布满注射后的针眼,很多针眼已经溃烂、化脓,淌出无数道细细的黄色脓液。他们嘴巴除了呼出恶臭外,还发出动物般“荷荷”的喘声。两个毒虫受他诡异的行为惊吓,挣扎着坐起来,背靠墙壁向楼梯上方挪动。濒死的人早就神志不清了,他们的脑子和身体一样虚弱、不堪惊吓。鼯鼠从裤兜摸出一包火柴盒大小的海洛因,在空中扬着。他像招呼动物一样“嗨”了一声,毒虫们被吓了一跳,回头惊恐地看到了比他们性命还珍贵的东西——足有十克海洛因。毒虫们同时向他伸出手,仿佛要用尽最后的气力捞点什么。鼯鼠问道:“你们是来找药头要货的吧?没钱,人家不卖?”两个头一起点,如果那还算是人的头的话。鼯鼠点了点头,指着他们原来的位置,示意他俩坐回去。毒虫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塑料包,呼吸急促,同时坐下,鼯鼠想起垂死的老鼠。鼯鼠再次问道:“我这包给你们,不用钱。告诉我,楼上的药头是不是个女人?住着几个人?”鼯鼠看到竖起的两根手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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