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小鲤鱼(2 / 3)
“呵,”高兴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目光在李渔脸上停留片刻,尤其在对方腰间那枚羊脂白玉佩上扫过,随即懒洋洋地挥了挥手,仿佛驱赶扰人的蚊蝇,“小鲤鱼,今天高大爷就给你个面子。”
他这态度转变之快、之随意,令一旁的十八皇子李溪瞳孔骤然收缩。方才他搬出九千岁与国师的名头,才勉强压住局面,而此刻李渔仅仅现身,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这疯子竟如此轻易地偃旗息鼓?他可不信眼前这个总是把老子大爷挂在嘴边的人,分不清九千岁国师,与什么皇城司金吾卫孰轻孰重!这七哥何时有了这般的分量?李溪拢在袖中的手,指节捏得微微发白,脸上那副阴沉面具几乎要挂不住。
“既然小鲤鱼开口了,”高兴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懒洋洋的沙哑,目光却如同毒蛇的信子,扫过伊邪岩和虎藏,最后落在脸色铁青的李溪身上,“姓李的,带着你的‘贵客’,滚吧。这楼里的损失,都要记在九千岁的账上。”
“你!”伊邪岩被这毫不掩饰的轻蔑与驱逐激得暗金竖瞳几欲喷火,枯瘦的手猛地按上腰间短刀刀柄。
然而他刚一动,一只宽厚如岩石,布满老茧的大手便死死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虎藏沉默如山,那道狰狞的蜈蚣疤痕在明光下更显凶厉,他死寂的眼眸深深看了一眼李渔手中的乾坤扇,又掠过崔钰腰间沉寂的归心古剑和魃父那熔岩流淌般的巍峨身躯,最后对十八皇子李溪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意思再明白不过——此地不宜久留,这七皇子与那剑修,皆非易与之辈。
李溪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与屈辱。他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温润的假面,只是眼底的阴霾浓得化不开。
“七哥,是小弟做得不对,扰了诸位的清静。”他对着李渔拱了拱手,姿态放得极低,随即转向高兴,笑容僵硬,“还请高大爷海涵,今日之损,改日定当奉还。”说罢,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对虎藏使了个眼色,率先朝着琉璃阶梯走去,背影带着一股压抑到极点的阴沉。
七哥李渔既然都把这放浪形骸之人称呼为高大爷,他动动脚指头都知道,这人的背景定然比那九千岁和国师陆离更为深厚,只是这长安城里,何时有过这样一号让大胤王朝七皇子都要忌惮几分的角色?!
虎藏一言不发,半扶半拽着依旧满脸不甘,怨毒回望崔钰和高兴的伊邪岩,紧随李溪之后,迅速消失在珠帘晃动的阶梯入口。那柄赤色妖刀“血蛛”在鞘中发出一声不甘的嗡鸣,终究归于沉寂。
一场足以掀翻长安城半片天的风暴,竟在李渔三言两语和一扇清风之下,消弭于无形。
繁楼三层,死寂再次降临。
这一次的寂静,却不再是杀机凝固的窒息,而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与震撼。残存的宾客们面面相觑,看着满地狼藉,看着那斜倚在破碎紫金纱幔旁,嘴角噙着玩味笑意的高兴,再看向那位手持乾坤扇,气定神闲的七皇子李渔,眼神充满了敬畏与不可思议。
“元婴中期”崔钰看着走到近前的李渔,感受着对方身上那圆融内敛,却浩瀚如渊海的磅礴气息,心中了然。
六年光阴,龙虎幻境中那个搅动风云,心思玲珑的少年皇子,已然成长为长安城中真正手握风云的巨擘。这份修为进境,堪称惊世骇俗。
李渔收起乾坤扇,扇骨温润的触感贴着掌心。他看向崔钰,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以及洞悉世事的锐利“方才那东桑鬼族高手的妖刀,对晚棠姑娘的恶意几近实质。崔兄那一剑,斩得好。”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崔钰腰间的归心剑,声音压低,带着只有两人能懂的深意,“只是这长安城,终究不是龙虎山。有些线,牵一发而动全身。皇城司的眼睛,九千岁的耳朵,还有那些藏在阴影里的‘神仙’们,可都盯着呢。”
他语带双关,既点出崔钰为护晚棠出手的因果,又暗指长安局势之复杂,牵涉之广,远超当年龙虎山那场明刀明枪的厮杀。
崔钰沉默片刻,青金色的双瞳深处冰火轮转,最终归于一片深潭般的沉静。他点了点头,只吐出两个字“明白。”
无需多言。六年前守心坪废墟前,那个咳着血掰弯金钩也要唤醒他的身影,早已将信任刻入骨血。长安水深,魑魅魍魉,但故友在此,足矣。
“殿下!”一个带着哭腔的嘶哑声音响起。重伤的骆天下在两名侍者的搀扶下挣扎着上前,胸襟上血迹斑斑,长剑拄地,对着李渔便要艰难下拜,“属下无能”
李渔抬手虚扶,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托住了骆天下“骆首领职责已尽,忠勇可嘉。速去疗伤,孤鸣山的未来,还等着你呢!”
他目光扫过骆天下苍白的脸和碎裂的剑,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骆天下喉头哽咽,重重点头,在侍者搀扶下退下。
“啧,扫兴。”高兴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打破了这短暂的凝重。他不知何时已斜靠在一张还算完好的沉香木椅上,随手拎起侍者新奉上的一坛烈酒,拍开泥封,琥珀色的酒液汩汩倒入一只新的夜光杯中。他看也没看李渔和崔钰,目光投向那略显空旷,还残留着晚棠足下火莲焦痕的中央场地,苍白脸上带着一种索然无味的倦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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