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行(二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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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伍,矿上缺人缺得狠了,便会打一些别的主意。”

张钺暗嗤一声,却又忍不住叹道,“这世道是越发乱了。”

他忽然一怔,徐老侯爷走的那年,似乎便是这世道崩坏的开始。

他凝视着徐闻铮挺直的背影,徐家自开国起便撑起了这半壁江山,如今也在这乱世中走向了尽头。

眼前的少年还有些单薄,徐家的命运,被这般扛在了他一人肩上。

张钺忽然明白了他那日为何执意抛下清枝。

他身上背负的太重,且没有回头路。

清枝这一夜睡得格外安稳。

小侯爷那句“绝不会不告而别”的承诺,像一剂安神的汤药,终于熨平了她这些日子的辗转难眠。

次日拂晓,三人结清房钱踏出客栈时,店家见三人全须全尾的出了门,有些惊讶。

临走时,清枝瞧着掌柜青白的面色,忍不住温声提醒道,“掌柜的,您这气色瞧着不大好,近日可要多注意休息呀。”

店家点头,想扯个笑,却比哭还难看。

三人踩着露水出了门,在码头搭了艘乌篷船,顺流而下,不过半日光景,便抵达了常山。

“后面便是山路,需要囤一些干粮。”

张钺拎着几个烧饼往桌上一搁,“今夜怕是要宿在山里了。”

他话音未落,清枝已经提着裙摆小跑着出了食肆。

不多时,她便抱着三个鼓鼓囊囊的包袱回来,发髻都跑得有些松散,却笑得眉眼弯弯,“都备齐了,出发吧?”

那雀跃的模样,活像是要去春游踏青的。

徐闻铮和张钺不约而同地同时伸手,将清枝怀里的包袱接了过来,各自系在背上。

三人并肩而行,清枝走在中间,迎着日光,朝着山道进发。

阳光漫过山径,山风裹着松针与泥土的清新气息,拂过身体时带着几分凉意,将夏日的燥热全都滤尽了。

山道的转角处,忽现半亩野荷塘。

清枝眼睛一亮,踮脚摘了三片荷叶,自己先顶了一片,又往徐闻铮头顶扣上一片,转身见张钺正往后退,她一把攥住他袖口。

“别动!”

说话间她已经踮着脚尖将荷叶盖在他头上。

眼见太阳即将下山,三人恰行至一条山溪旁,岸边有片平坦的空地,正好容他们歇脚。

暮色中,三人默契分工。

张钺抱来干草铺在地上,徐闻铮拾柴生火,清枝则绕着空地撒下一圈雄黄粉和驱蚊粉。

三人料理完毕,一同并肩坐在干草上看风景。

夕阳一点点沉入西山,天边的云絮似被天火点燃,层层浸染,那余晖在三人身上镀了一层浅浅的橘光。

清枝抱着饼子,不由得感叹,“真美。”

张钺望着漫天霞光,忽地仰面躺倒,双臂枕在脑后,轻松自在。

清枝忍不住看向徐闻铮,见他望着天际出神,面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宁静舒展。

随后,三人并排躺在干草堆上,任夜色渐渐漫过天际,望着满天的星光,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谈,声音轻轻悠悠地浮在夜色中。

清枝的应答声渐渐低了下去,最终化作均匀的呼吸。

徐闻铮拿起旁边的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清枝一夜无梦。

一睁眼,见小侯爷就躺在自己身边,而大哥不知去了何处。

清枝从未与小侯爷这般亲近过,见他睡得正沉,胆子变大了些。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近半寸,支起手肘,托着腮,目光细细描摹着小侯爷易容后的轮廓。

她知道这张陌生的面容下,依旧是她那个好看得不得了的小侯爷。

他鼻头似乎大了一些,她不禁暗想,难道这世上真有易容膏?他的肤色也泛着不自然的姜黄,莫不是用了什么药水?

清枝不自觉地直起一点腰身,整个人向前倾去。

她的影子轻轻覆在小侯爷脸上,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鬼使神差地,她伸出食指,颤巍巍地朝那变了样的鼻头探去。

指尖还未触碰到,徐闻铮突然睁了眼。

清枝吓得魂飞魄散,未及思索便一掌覆在他的双眼上,徐闻铮的睫毛轻轻扫过她的掌心。

她触电般缩回手,脸上腾地烧了起来,暗骂自己真是昏了头!

遮他眼睛作甚?

难不成还能当作这事没发生过?

清枝耳尖似要滴血,刚想讪笑着从他身上滚下去,却忽觉腰间一紧,徐闻铮的手臂铁箍般环上来。

天旋地转间,她已被牢牢压在干草堆上,鼻尖蹭到他散开的衣襟。

清枝整个人僵在他怀中,连呼吸都屏住了。隔着薄薄的衣衫,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徐闻铮胸膛的起伏。

耳边清晰传来一句,“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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