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搅蛮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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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实,缘何他今日又来询问。不过再说一遍当然无所谓,奚叶漫不经心地勾勒几笔画:“当然是真的了。”

她一再否认,谢春庭原本含着光芒的眼睛黯淡下来,但他并没有如往日那般恼羞成怒瑞门离去,而是沉默地立在原地。奚叶见他迟迟不肯离去,有些不耐烦,刚要开口,却听她金相玉质的夫君别过头轻声道:“那我们可不可以重新开始?”无论是出于对过去的惶惑,还是对宁四的反击,抑或是见到她时怪异的心跳,都促使他在今夜开口。

话说出了口,便也觉得顺畅无比,他注视着她层叠铺在地面的素白襦裙,上绣金线,云纹流光,蓦然觉得松了一口气,有种什么都对了的感觉,又接着道:“从前的事,是我对你不住,你要如何惩罚都可以。”就是这般,他见了她,就应当是这样的态度。奚叶面色古怪,半响才反应过来他可能是被宁池意刺激到了,迫不及待来她这边表态。

可不可以重新开始?

可惜我们不可以。

奚叶缓缓笑起来,她美丽的脸上有些碎裂的神采,一点都不像往日那样明艳。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望着谢春庭,竟然有些感同身受的同情怜悯:“怎么办呢,我们已经回不了头了。”

这已经不是他们初见的第一世了。

前世今生,他们永远都做不了恩爱夫妻,有的只有跨越生死的憎恶和仇恨。对一个杀死自己的仇人,她心中只有无穷恨意,又怎么可能与他重新开始。她的话说得毫不客气,毫无挽回余地,谢春庭心中嗡然。他的面色难看,唇线抿得发白。良久才低了头缓缓道:“本殿知道了。这不过是又一次送上门的羞辱。

他缓缓攥紧拳头,挺直身形,走出棠梨院。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打算和离。

长门街宁府。

宁池意目光垂落,盯着眼前的典籍,那些字句都成了无意义的符号,飘在他面前,让他心绪有几分不平。

殿下果然拒绝了。

他捏紧书页,淡淡想着。

那么只能换个方法了。

殿下不愿并不是要紧的,世间夫妻离散,又何止丈夫主动求去这一个法子。他眉眼温和,几息之间已然有了决断。

想清楚之后,宁池意原本微蹙的眉心也平和下来,恢复了秀雅公子的从容气度,简单收拾一番后便和衣睡下。

但让他始料未及的是,第二天清晨大朝会上,他便听到了一个令人目瞪口呆的消息。

堂堂巽离唯一的继承人,刚至上京的宿嶷,竞然提出要与当朝三皇子妃联姻。

满朝文武都瞪大了眼睛。

连神思不定的建德帝都抬起了眼皮,难掩讶然。更别提作为当事人的谢春庭了,他神色冷沉,目光如果能化为利箭,早已将站在大殿之中满脸无赖的宿嶷射了个对穿。宁池意神情也不太好看,盖因他竞完全不知这巽离来的继承人是何时见到了奚叶,并决定如此放肆地挑战底线。

这想法提得太惊世骇俗,建德帝没把它当真,只以为是宿嶷昨日刚至上京听臣民说起过这颇有美名的奚家长女,一时动念,连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就突刀地开口了。

他很快挥退了众人。

谢春庭站在殿内,看那个眉眼锋锐的少年跟在父皇身后喋喋不休,平生第一次有了将人挫骨扬灰的想法。

“南蛮子。"他吐出几个字,竟是毫不掩饰的咒骂。抬步刚走过来的宁池意神情有些诧异,他好些年没听到殿下这般真性情地脱口而出了。

但是,该说他的心里也是如此想的吗?

他轻咳一声,目光也看向随建德帝走向启明殿的少年身影。陛下,会如何裁断呢?

宿嶷想得很简单,奚叶成婚了又如何,只要他今日一开口,谅那夫君心中也会呕血三升,届时他只要守在奚叶身边不离不弃,总有一天会被她青睐。他算盘打得响,只是建德帝也是个老狐狸,摆出一副长辈姿态,又请了礼部的官员来为他普及大周律法,最后拍板定论,不可能!只要三皇子妃一日是皇家媳,这惊世骇俗的联姻请求便不可能成真。宿嶷当然知道事情不会如此轻易如愿,不过轻慢一笑,施礼道:“是我唐突了。"又陈述了一番解释之语,说巽离即便女子成婚,若有人追求,也是不被苛责的云云,把殿内官员连带着上座威严的帝王都忽悠了个透。真的假的?建德帝捋着短须,皱起眉。与宿泽对峙的那些岁月已经过去了太久,隔着天堑,他对宿泽治理下的巽离是何种模样并不十分清楚。但宿嶷话说得诚恳,建德帝也不再为难,当即放了他走。走出皇城的时候,宿嶷才勾唇浅笑。

他之所作所为,不过是为奚叶与她那个冷冰冰的夫君之间埋个雷罢了。大殿一幕,已让他确认了何者是奚叶夫君。对付这种假惺惺的卫道士,最好的办法就是胡搅蛮缠没脸没皮。反正奚叶不是一向说他不要脸吗,宿嶷笑眯眯的,一点也不以为耻,反而心脏滚动,涌上一股热意。

她什么时候才能再扇他巴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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