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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消息

回到宣阳坊家中时,已近午时,长夏正待准备午膳,忽然瞧见自家小姐回来,十分惊讶:“姑娘怎这时回来了?可是衙门有何公务?”沈卿尘摇头:“我今日进宫了,案子算是结了。”长夏瞧姑娘情绪不大对,心中忧虑,却又不敢多问,只能随着她的话头继续问:“为何说算是?”

沈卿尘长长叹口气:“此案凶手及所有的人证、物证皆是齐全,有关元凶卢玄桂的人证更是多到令人心惊,可我观陛下模样,却好似有意不追求一般,我实在想不通,如卢玄桂这般心狠手辣,又无甚才能的人,为何会被陛下看重?莫非他当真已昏庸至此吗?”

“姑娘慎言。"长夏连忙提醒,随即转头看向院外,“虽在自己家中,却也要防范隔墙有耳,此言若是传出去,那便是死罪。”待走至正屋檐下,沈卿尘忽然顿下脚步,好似未听到长夏之言一般继续说道:“我父亲身为一国国公,立下功劳无数,可他从不居功自傲,更不曾结党营私,在朝中的威信,靠的是赫赫战功与一身正气。他自幼便将′忠君卫国'四字刻入我与兄长的骨血之中,告诫我们不可沉溺荣华,更不可被眼前一时的黑暗,蒙蔽一世的清明……可陛下却仅凭几句莫须有的构陷,便将他抄家斩首,他一生忠烈,最终却落得……血溅刑场,身首异处……这难道就是忠良应得的下场吗?”听她这般说,长夏心中亦是沉痛无比,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忽然转身看向天空,灰蒙蒙的云层低垂,压的人喘不过气,她忽然朝檐外伸出手,声音轻如薄雾:“瞧,又下雪了。”长夏瞧着那如童粉般的细雪慢慢飘落,不过片刻,又化作漫天清寂的雪花,簌簌落落,覆上屋檐,轻声道:“姑娘莫要想了,既然案子已结,想来顾大人定然会妥善处置的。”

“若有陛下压着,便是他也无能为力。”

是啊,有陛下在,他纵使再厉害又能如何?何况当年的他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倘若当年的他也只是其中一枚棋子,他又该如何?许久后,沈卿尘忽然说道:“长夏,明日陪我去看看父母兄长吧。”“是,姑娘。”

她转身回去屋内,又说道:“眼下,曹志安与莲心的尸首还在衙门,八年来,他们一直在为我沈家奔走,便是死前也还在查陷害沈家的人,当真忠心耿耿,如今他们死了,我却连他们的尸身都无法为他们收殓。”“姑娘不必为此忧心,我定当找个由头去向衙门要了他们的尸身,好生安葬。”

沈卿尘点点头:“那便麻烦你了,此事我的确不好出面,我有些饿了,去准备些饭食吧,从简便可。”

大雪只下半日便停了,虽是如此,地上仍积了厚厚一层,因整个下午,沈卿尘都窝在温暖的室内读书,只偶尔隔着窗扇瞧瞧外面昏暗的天空。长夏是在午休后的申时出门办事的,眼下已过了酉时,还未见到她回来,这不由的让她有些担忧,便是连书都看不下去了,这一页已经停留许久未能翻过去。

想了想,她决定起身看看。

拉开屋门,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得她不由眯起双眸,风卷起院中松散的积雪粒子,旋转着向前跑开。

八年前,尚且年幼的她无忧无虑,时常与顾西辞谈风谈月,每每读到书上那些令人悲伤的诗词时,她也会感概地问他,月有圆与缺,人有聚与散,月看得见摸不着,人看的见也摸得着,那人是否便可以掌控聚与散,真正做到不理不散那时的顾西辞,也不过十二三岁,却已学着大人模样,眉眼澄澈,说得笃定:“我瞧那月亮,从来都是圆的。若看着缺了,定是被什么遮住了光亮,咱们瞧不见罢了。喏,就像这样…

他抬起那只匀称修长的手掌,隔在沈卿尘眼前半掌处,笑吟吟道:“你瞧。现下我这巴掌一挡,圆月可不就缺了一半?待我将手挪开--"他倏地将手撤下,“它呀,还是那个完完整整的月亮。”沈卿尘毕竟年纪尚小,那点伤感,来的快去的也快,听他这么一说,虽懵懵懂懂,却也觉得有理,便咧嘴笑了,一转头正对上他望过来的双眸,清澈、幽亮,含着对长大后的憧憬。

“远哥哥,你的眼睛生的真好看。"她笑弯了眉眼,又伸手扯过他的手,语声轻快,满是羡慕道,“连手也生的这般好看,不似我这般,胖乎乎的。”她将自己的手与他的对比,还捏了捏自己肉肉的手背,厥起的小嘴极为可爱。

顾西辞没忍住伸手捏捏她圆乎乎的脸颊,只觉手感甚好,又轻轻扯了扯,笑道:“这样才好,暖融融的,像个小暖炉。”沈卿尘一手捂着脸颊,一手轻拍他手臂,厥嘴道:“远哥哥又取笑我!”两人嬉笑打闹一会儿,沈卿尘忽然又有些伤感:“远哥哥,你会离开我吗?”

“会。”他忽然望向空中那轮圆月,此时,恰巧不知从何处飘来阴云,将月亮遮挡半边,周边也忽然寂静下来,便是连方才聒噪个不停的蛐蛐都没了声响。沈卿尘心里沉甸甸的难过,她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便转头看他,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月亮,一阵风忽然吹过,那片阴云随之飘走,月华再度将两人笼罩。

顾西辞转头看她,发誓一般笃定道:“但我一定会回来寻你,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寻到你。”

“笃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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