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1 / 2)
第68章第六十八章
奔马飞踏青砖的阵响疾速远去,闻寥良久,郦兰心心揩去面上泪水,缓蹲下身,把掉了一地的东西慢慢收拾捡起,包括那一地碎裂的信纸。捡着捡着,鼻尖又泛了丝丝闷酸。
但最终,还是深呼吸两回,忍了回去,抱着东西回家。梨绵和醒儿等得心焦,再愚钝,也能意识到这些日气氛的不对劲,但看清推门回来的人面上泪痕之时,双双顿住了上前询问的脚步。郦兰心没说话,只是径直回了寝屋。
阖上门,点起烛火。
掌中捧着的碎片倾倒在桌上,纤指捻起一片,丢入灯盏里。就这么坐着,一点一点,焚尽残屑。
烛辉恍在眼中,渐渐扭曲,眼睫忽促闪动,方才那人临走前投来的那最后一眼重浮识海。
那一眼,阴鸷,狠戾,凶烈冲天。
全然没有半分释怀、接受、放下牵挂。
再想起,他口中恨噙着的苏冼文之名,
郦兰心手猛地一颤,方定的惊魂复又战栗。刚刚未曾来得及细究的种种此刻化作蚁蠹,细密啃食灵魂。林敬,他监视她。
而且监视了,不知道多久。
那日她病了,醒儿后来说,梨绵前脚跑出去找大夫,太子府小厮阿才后脚就上了门,如此凑巧,全然不像是巧合。
更像是……
更像是那阿才,一直蹲守在她们家宅附近。奉林敬的命令。
火花微细噼啪作响间,骨寒毛竖。
呼吸骤然急促几下,猛地站起身,速度快得险些身子一歪。顾不上许多,快步走到书案前,开始研墨。虽然刚刚,那人说,他会如她所愿,从今往后再也不来了,可她又岂是瞎的傻的?
他临走前的那副样子,根本没有一丁点真的答应好聚好散的意思。旁的,她都不怕,她此刻最担心的是,他会不会因着她和他之间的事,牵连旁人。
苏冼文是翰林院文官,背后有承宁伯府,可林敬却也不是那闲杂侍卫,太子心腹,太子府内,人人称一句“大人”,可见其地位分量,将来不出意外,要么是任禁军重职,要么为军中大将。
若林敬想对付苏冼文,只怕会酿出大祸。
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更何况……她必须把心里的话,都和他说清楚,说明白。他为她做了许多事,真一笔一笔算起来,是她欠他更多。气怒撕了她的信,没关系,再写一封就是了,只希望他冷静下来之后,能好好看过,渐渐放下,最要紧的,别把怒气撒在无辜的人身上。铺好纸张,提笔蘸墨,每一句落下都细细斟酌。她所要说的不多,只四件事。
第一,她对他并非无情,但她对他是亲情,没有男女心思,先前她抱他,是因为做了一梦,病时意识模糊,将他误认成了梦中人,并不是故意轻薄他,希望他不要误会,她对他本人实是一直视为亲弟。第二,她确无再嫁之心,不想再结俗世姻缘,她与苏冼文毫无瓜葛,无论有没有苏冼文,她都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第三,他还年轻,将来会有更好的日子等着他,她不过是他生命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过客,时推事移,他很快就能把她忘却的,他如今情意难耐,只是被一时之情烈所迷惑,再过三年、五年、十年,他就会明白,她真的对他无足轻重。
最后一事,愿他将来前途似锦,能寻到真正良缘,为他准备的聘礼依旧给他,算是她的歉意,望他收下之后,能够慢慢放下,将心心思精力用在光明正途上,将来必定位极人臣,官运亨通。
书写言语间,尽量将语气缓和到极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收笔后,将信纸一一压好,等着墨迹干透。翌日清晨,郦兰心带好东西,租了车马,前往太子府所在。先前成老三送绣品那一回,曾说过到了太子府,他们这些外来的人都走的西侧小门,还和她描述过具体如何走。
租的马车也不敢停到太子府门口前的地方,郦兰心带上帷帽,付了银子,下车。
先是快步过了极其庄重的丹朱正门,而后小心按成老三口述的路线,绕着琉璃瓦高墙行走。
绕了好一会儿,再过一弯,终于,视线尽头出现了一扇大开的门,门边站着两个守门的门房。
在她出现的一瞬,两人身躯俱是不着痕迹一僵。年长些的清咳一声,率先迎步上来,维持面色严肃,开口:“这位娘子,这里是太子府重地,闲杂人等不许擅近。”郦兰心顿时一惊,连忙拿出那块林敬留下的令牌:“有劳您,我是来给人送东西的,这是令牌。”
门房接过那块整座太子府独一无二的令牌,象征性扫了一眼,立即佯惊,而后扬起笑:“诶哟,原来您是找人,这是内院的令牌啊,不知娘子要寻谁?小的马上帮您通传。”
郦兰心心松了口气,缓声:“我来找内院亲卫林敬,不过,我也不大方便进去,不知您可否代劳,帮我把这些东西转交给他?”说着,把包袱递过去。
门房先是忙不迭接过东西,而后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面前人已经歉笑一下,道了声多谢,转身离去。
午时,早朝毕,朱门大开,王驾归府。
寝殿重门缓开,被急召而来的姜四海速步入了殿内。自门口小跑到里间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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