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1 / 2)
第72章第七十二章
在宅门跌的那一跤万幸扶的及时,郦兰心未曾受什么伤,只是脚扭了一下,站起来的时候一时难以行走。
梨绵急叫来醒儿,两个丫头一齐将她从门口扶进了家里,褪去她鞋袜,拿来治筋骨损伤的药油来给她抹按上。
然身病可治,心病无医。
等丫头们终于弄好了脚踝上的事,一抬头,见到的却是一张惨白无神的脸,似是魂飘九霄之外,心绪全然焚为死灰。
“……娘子?"骇得呼吸都弱了几分,梨绵小心翼翼轻唤她。醒儿也贴过来,看见她这副模样,眼泪都快下来了,小声叫着:“娘子,娘子?娘子,您怎么了巧……
如同日晖凝成两根细细的暖线,缓缓将她从幽黑泥沼里一点点引扯出来。渐回了神智,望着面前一大一小两张惊慌无靠、哀切忧盼的面容,五脏六腑都搅碎成残。
猛地直起身,将她们一并揽住,紧抱。
“娘,娘子?"不知所措。
郦兰心没有说话,深缓吐息中带着微微颤抖,闭紧眼。…她是绝不可能全身而退、再过回原本平静安稳的日子了。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若她的猜测无错,那么这座京城,乃至整个天下,都将无她容身之所。而仅有的能帮助她的人,也是那人的臣子。君教臣死,臣不死不忠,父教子亡,子不亡不孝,此纲常大理也。生死尚且随君父之命,何况其他?
承宁伯府、大嫂,帮不了她。
她如今可以对承宁伯府隐瞒那人的身份,求他们现在就出手,趁着那人尚未登基之前,助她逃脱,可那样做,一旦事情败露,她的下场尚且不论,帮助她的好人决计也要被迁怒。
她依旧不愿作那任人玩弄磋磨的禁-脔,她也不想死,但这是她自己命里招惹的祸事,就不牵连旁人了。
恍惚哀恹之中,发现竟只有一条路可走一一出家,抑或入道。
那人纵然荒唐,但为帝者怎会无傲气,暗夺臣子孀妻已是为不可为,再如何色欲熏心,强占庵中比丘尼,足够他在史书上被狠狠记上一笔。如若他恼羞成怒,气恨无比,也只冲着她一人来。深山偏地,总有香火寥寥,破旧几近无人承继的庵院,若是没有,她自行寻一地独守青灯古佛便是。
且那人贪图的不过是她这身皮肉,这副相貌。她落发为尼,苦修磨身,届时,对着后宫佳丽三千,她不信他还看得上她这么个年长又没了美貌姿容的尼姑。
时光会磨平一切,用不了几年的,到了那人厌弃直至遗忘的那一天,她就能再回俗世了。
再过回她最想要的,平平淡淡,安安静静的日子。只是,她还得安排好她的牵挂,她的梨绵,她的醒儿,她的家,还有她的绣铺。
她会给梨绵、醒儿留银钱,留铺面红契,留一封求助信。绣铺就交给她们了,梨绵和醒儿都早脱了奴籍,是良民百姓,且梨绵是读过书的,醒儿也启蒙了,又有成老三在,撑起来铺子不成问题。若是实在经营不了,她们拿着求助的信,去清亭投奔大嫂也成,只是到了别的地界,难免要更加勤勤恳恳一些,不能坐吃山空。也说不准,等她回来的时候,两个丫头都立了门户了。思及此处,泪水又止不住滑下。
她必须走得快,走得无声无息,只有她走时谁也不知,将来那人真要清算,才是她一个人的罪。
有什么怒气,都冲她来好了。
她在街市上经营多年,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她知道有一批人,叫引贩,贿赂官府通了门路,暗中倒卖空白路引引。她得想法子,避开那人的眼线,弄到一份路引,越快越好。今日天晴风静,射堂内亲兵禁卫均着铠甲,开弓出箭,大兴试比。观战高台之上,悬置十数把名匠作制良弓,以作赢家彩头。何诚在台上左席,翘首望着比斗正酣的局面,观至精彩处,抚掌大喝,而后端起案上烈醋,痛饮一樽。
兴躁奋烈之时,偏首往正席上,双眼铮亮,刚开口:“殿下一-”余光忽地瞥到一道飞登上台身影,声音猛地止住。暗卫疾步而来,行礼过后,站在主座旁俯身近耳,低低密言。何诚亲眼见着,只须臾,本疏朗微笑的主子,瞬间面色凝沉,眉心心拧压。暗暗吡牙,闷忿收回眼。
他都用不着猜,定是那寡妇院子又出事儿了。这局最后的胜负,估计也只能他自己看了。果不其然,暗卫密语完直起身的时候,主座上的人也利落站起,挥袖离席。何诚紧跟着起身行礼恭送,而后慢悠悠又再坐回去,撇了撇嘴,倒酒再饮一杯。
射堂观台不远便有亭台,此时周遭守卫奴仆均退散开来。“说,到底怎么回事?“猛然回身,目锋阴戾,“她何时生的病?先前为何不报她身子不适?病得身子虚弱,走路都伤了腿脚,你们才发现?!”暗卫不敢耽慢隐瞒:“臣等绝不敢隐瞒夫人病情,实是事发突然,今日承宁伯府女使登门,不知与夫人谈了什么,不过,女使登门的前一天,承宁伯夫人和玄清观主见过一面,此番派女使前去青萝巷,应当是先前夫人所求寻高僧之事有了结果。”
“然后呢?″狭眸微眯。
暗卫:“夫人送别那伯府女使后没多久,立时戴了帷帽出门,一路去了绣铺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