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节：炊烟袅袅（1 / 2）

夕阳如同一枚浸了蜜的熟橙，缓缓沉向远山的褶皱里，将天边的云霞染成渐变的锦缎&nbp;——&nbp;最外层是透亮的橘红，中间裹着暖金，贴近山尖的地方又泛着淡淡的绛紫。这光瀑倾泻下来，给&nbp;“艾拉之树”&nbp;的气根镀上一层流动的金边，垂落的叶片像缀满了碎星；层叠的梯田更不必说，稻穗沉甸甸地垂着，每一粒谷子都映着夕阳，整片田成了金色的海洋，风一吹，浪头就推着光纹往远处走。

雷把锄头在溪边涮了涮，清水冲掉木柄上的泥，露出里面琥珀色的木纹&nbp;——&nbp;那是拓当年用过的老橡树根瘤，雷用了五年，柄上还留着他手掌的形状。他把锄头扛在肩上，木柄贴着脖颈，带着刚洗过的微凉。脚下的乡间小径铺着青石板，石板缝里长着星苔，夕阳下泛着淡绿色的微光，像撒了一路的萤火虫。路过邻居家的田埂时，他看到秦爷爷正弯腰收最后一筐甜薯，筐沿挂着几片红薯叶，沾着的土粒在光里发亮。“雷啊，回家啦？”&nbp;秦爷爷直起腰，声音带着笑意，“你家的炊烟都飘到我这儿了，闻着就香！”&nbp;雷笑着点头“秦爷爷您也早点回，晚上风凉。”

往前走了几十步，就看到自家屋顶的烟囱&nbp;——&nbp;陶土烧的烟囱带着粗陶的纹路，顶端有个小小的防雨檐，是雷去年和儿子一起捏的，檐角还留着儿子歪歪扭扭的指印。青白色的炊烟从烟囱里钻出来，起初是笔直的一缕，像系在天地间的棉线；风轻轻吹过来，烟柱才慢慢散开，变成淡青色的雾，裹着一层暖香飘过来。先是淡淡的米香，那是妻子用&nbp;“希望&nbp;3&nbp;号”&nbp;新米熬的粥，熬了快一个时辰，米油都浮在表面；接着是炖菜的香气，带着点辛辣的甜&nbp;——&nbp;是火星甜薯和盖亚星带来的&nbp;“艾拉块茎”&nbp;一起炖的，块茎里的芳香物质被慢火炖出来，混着生姜的暖味；最后还有一丝清苦的香，是自家菜园里的薄荷，妻子说&nbp;“解腻，配粥正好”。这香气裹着夕阳的暖，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拉着雷往家走。

路边的生态灯开始亮了。有的是&nbp;“萤火虫”&nbp;型，透明的翅膀里藏着微型光源，翅膀会轻轻扇动，光也跟着忽明忽暗；有的是&nbp;“发光蘑菇”，伞盖是淡紫色的，菌柄上有银色的纹路，那是云民&nbp;“絮”&nbp;设计的，纹路会随着环境亮度调节光强&nbp;——&nbp;此刻夕阳还没完全落，蘑菇灯就只发着微光，像刚睡醒的星星。智灵的能源调节系统在无声工作太阳能板把最后一缕阳光存进储能罐，地热能管道开始往居民家输送暖气，雷能感觉到脚下的石板微微变温，不再像傍晚时那样凉。有只通体透明的&nbp;“星虫”——&nbp;是木卫二带来的小生物，靠吸收光能生存&nbp;——&nbp;落在蘑菇灯的伞盖上，翅膀反射着灯光，像一片会飞的水晶，跟着雷走了两步，才扑棱着翅膀飞向&nbp;“艾拉之树”&nbp;的方向。

终于到了家门口。门是用回收的老松木和生物树脂粘的，雷伸手握住门把&nbp;——&nbp;木把手上刻着小小的图案左边是稻穗，右边是数据流，中间是一颗心，这是去年结婚纪念日，妻子和他一起刻的。推开时，门轴发出&nbp;“吱呀”&nbp;一声轻响，这是故意留的，妻子说&nbp;“听着亲切，像小时候外婆家的门”。

“爸爸！”&nbp;屋里立刻传来清脆的叫声。大儿子阿禾先跑过来，手里举着个用可降解材料捏的&nbp;“艾拉之树”&nbp;模型，树干是棕色的，叶片是用绿色的植物纤维粘的，“爸爸你看！我给树加了气根，像真的一样！”&nbp;小女儿阿星跟在后面，头发上还别着一朵干了的忘忧花，她拽了拽雷的衣角，把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塞进他手里&nbp;——&nbp;是块烤红薯，外皮有点焦，“妈妈烤的，给爸爸留的，甜！”&nbp;雷剥开一点皮，热气裹着甜香冒出来，咬一口，软糯的果肉里还带着点焦糖味，和他小时候在&nbp;“艾拉之树”&nbp;下吃的第一块红薯，味道一模一样。

屋里的灯光是暖黄色的，模仿着老家里的柴火灶光，从天花板的生物膜里漫下来，不刺眼，却把每个角落都照得亮堂堂。餐桌是原人工匠老周做的，胡桃木的桌面，边缘打磨得圆润，上面摆着刚洗好的餐具&nbp;——&nbp;碗是社区陶艺坊烧的，外面有淡褐色的釉彩，画着稻穗和数据流交织的图案；筷子是&nbp;“艾拉之树”&nbp;的气根做的，用砂纸磨得光滑，握在手里温温的。墙壁上挂着云民&nbp;“墨”&nbp;画的动态光影画，画面里是星河和麦田，当阿禾跑过时，画里的麦穗会跟着摆动；当阿星笑的时候，星河会多几颗亮星&nbp;——“墨”&nbp;说这是&nbp;“情绪联动”，让家更有生气。壁炉架上放着一小块木卫二的共生体结晶，蓝绿色的，晚上会呼吸般明灭，现在正跟着灯光的节奏，慢慢亮一下，又暗一下，像在和孩子们打招呼。

妻子从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