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8章 工祝致告(3 / 4)

加入书签

殊不知,每一次炮火的轰鸣与停歇,都在为骠骑军精准的量尺上,刻下新的刻度。

就象是骠骑军在陇西大地上做出的改变,让许多的人生有了新的刻度,包括赵闳自己。

赵闳人生,在旧刻度之下,是陇西冬日刺骨的寒风,是永远填不饱的肚子,是母亲在油灯下缝补破衣时愁苦的叹息,是父亲沉默地在地头上劳作,弯曲的腰,佝偻的背,越发的象是一只牲畜,而不象是一个人。

尤其是被生活磨得黯淡无光的眼睛,完全看不清未来。

他以为,他会走上他父亲的老路。

然后

一切都变了。

骠骑大将军的旗帜,如同撕裂陇西沉闷天空的一道惊雷。

分田,开蒙,建学!

他至今记得第一次走进那间简陋却明亮的乡学时的徨恐与新奇。

粗糙的指头第一次笨拙地握住木棍,在粗糙的沙盘上划出一条颤斗弯曲的线条来的时候,他几乎是要落下泪来!

那些神秘的符号,原本只属于老爷少爷的算学

在他眼中却比田埂上新发的麦苗还要充满生机!

它们像钥匙,为他打开了一个从未想象过的、广阔得令人眩晕的世界。

他学得异常克苦。因为他知道,这是父亲用脊梁顶起,母亲用针线缝补出来的唯一机会。

他不再是只能低头看田埂的佃户之子,他抬起头,看到了天空,看到了地图上的山河,看到了

眼前这门冰冷又火热,代表着生命与毁灭的火炮!

‘报告都尉!膛清好了!水汽也干了!’

炮组长的声音将他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赵闳深吸一口炒面,空气中浓烈的硝烟味,瞬间驱散了记忆里陇西老屋的土腥和霉味。

夕阳的金光落在他的肩膀上,也落在他那双曾经只会握锄把,如今却稳稳握着炭笔,精准记录着射角、药量、偏差的手上。

他不再是那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佃户之子,赵狗儿。

他现在是骠骑军炮兵都尉,赵闳。

‘都尉,曹狗子们又活蹦乱跳了。’一名了望哨兵从旁边的简易木架上滑下,语带不屑地报告,‘躲得快,出来得也快,跟地老鼠似的。’

赵闳点点头,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置放的刻漏标识,‘记录!炮击结束至曹军首批兵卒返岗——漏尽一刻又三分。’

这个时间,比昨天缩短了一点。

这说明曹军对火炮发射的间隙规律,正在形成一种近乎本能的‘适应性’反应。

而这,正是骠骑军想要的。

他望向对岸那曹军土垒。

那里或许也有和他当年一样的少年,懵懂地握着刀枪,为了某个虚无缥缈的许诺或仅仅是活下去,在消耗着生命。

但他们最终是不一样了

这种情况,很常见。

在赵闳跟随着骠骑旗帜前行的过程当中,也有许多当初和赵闳一样的,从陇西,甚至更远的地区而来的农家子弟。

在最初的时候,他们和赵闳一样,都是坐在学堂里面,都是一样用粗糙的手,像鸡爪子一样的去捏拿那根木棍,在沙盘上划东着,试图重新划出自己人生的新刻度。

但是成功的人并不多。

沙盘很小,但是也很大。

能定下心来,真正将锄头换成笔头的,也不是人人都可以成功的

一些人放弃了,就象是丢下了一块石头。

他们认为那些七扭八拐的符号,是他们永远都记不住的石头。

在他们眼里,石头就是石头,虽然可能纹路不一样,但都是石头。

可是赵闳认为,石头也是有区别的,只要认清出纹理,找出其中的区别来,就能知道很多事情

就象是他学到的字,以及他重新刻画的人生。

他抓住了沙盘和木棍,就象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求生索,走出了那似乎永远都困住他父亲和他的泥沼,而其他人丢下了木棍的人,很多又重新回头去握着锄头。

不好说究竟谁好谁坏,也不好说究竟是谁对谁错。

只能说各人的选择不同。

赵闳选择了新的道路,而其他人则是选择了旧的习惯。

就象是大汉当下,关中和山东。

赵闳拿起炭笔,在木板上土垒乙段的位置,标下一个新的,代表实测偏差的记号。

他的动作沉稳,精确。

每一次校射,每一次记录,每一次在这炮火硝烟中的坚守,都是对他过往命运的彻底告别,也是对他如今选择的坚定确认。

他放下笔,开口号令,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沉稳,穿透了黄昏的薄暮,‘戊字炮准备!装药三斤一两,射角微调右一分。目标!乙段垛口后预判集结区!下一轮校射,开始!’

火炮边上的兵卒忙碌起来,炮身支架再次发出沉闷的调整声响。

赵闳的目光越过炮口,望向更东方的天际。

那里是巩县,是汜水关,是更广阔的、他父亲从未想象过的天地。

他知道,这条路还很长,前方必然还有无数的坚城壁垒,如同眼前这土垒一样挡在路上,但这一次,他不会再困守在那二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