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家常(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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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裁缝铺,一家是杂货铺,都是家道落魄的官官人家,还正好呢!

银珠嫂子拈着绣绷子,算是看出来程娘子意动了,便也意有所指地对如意笑问道:“如意啊,你喜不喜欢俊的?”

要问夹巷里哪户人家的孩子哪个最俊,那必然是程娘子家的。林家的几个孩子除了小石头,都长得像爹,尖嘴猴腮大眼睛,活像山里剃了毛的猴子化的人形。孟家的,三郎年纪太大,也不知什么毛病迟迟不愿婚配,这可不行;孟四郎也已说了亲,何况他也谈不上俊,生得太憨了些,整日也不知在傻乐什么,成日里逃学翻墙,瞧着不大聪明的样子。其余的么,要么都成亲了,要么还小呢。

所以银珠嫂子笑眯眯这么一问,自然是有所指向的。姚如意被问住了。

她虽不知为何婶子嫂子们闲话时这话题总能跳跃得这么快,但她还是扪心自问地想了想,最终诚实地托腮点头:“那得要俊的。”她又不傻,难不成还专挑丑的?

答得坦荡磊落,一点儿也不扭捏,还满是发自肺腑的认真,惹得婶娘嫂子们又一阵大笑,纷纷追问她:“要多俊的?”俞婶子本来兴冲冲想加一句问:“那你可要程家大郎这般俊俏的?“只等如意点头称是,她这头一桩媒不就做成一半了?谁料,姚如意几乎没有思索,已抢先脱口而出:“起码得像我家二叔一样俊吧。”

婶娘嫂子们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妇人们面面相觑,银珠嫂子偷偷去觑程娘子神色,只见她有些出乎意料,脸上只是微露讶色,方略略安心。俞婶子与其他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甘心地小声道:“你二叔?林家二郎啊?他啥时成你二叔了?他嘛……他俊是俊得很,但…但他整日里一丝笑也没有,性子也太冷了些,不会疼人呐!这俊啊,便略减了几分,你说是不是?”婶娘们围着盘问着姚如意呢,而此时的姚家杂货铺里,白日里没有点灯,便仅有支开的售货窗口漏进来一片光,很疏淡地落在柜台、货架和一小块地面上,其他地方便皆隐没在幽深阴影了。

林闻安方才正巧受姚启钊的指派,进来为他取些辣片儿吃。自打如意做了辣片儿,先生便像个孩子似的,每日都要吃上几片才过瘾,吃得上茅房都火辣辣疼了,也不肯停嘴。

他走在光照不到的昏翳中,像是一抹黯淡的影子,却正好便听见了窗外那些街坊妇人在逼问姚如意喜爱怎样的男子。本来要离开的脚步忽而便顿住了,他站在昏暗无光的晦色里,慢慢地往后一靠。其实,他也不知自己究竟在等待着什么、想听见什么。“不会啊,二叔其实人很好的,他经常笑的。”女孩儿清亮如水的声音透了进来。

“胡说,他回来这么久了,你问问嫂嫂婶娘们,谁见过他笑了?那脸挂得啊,我瞧着比你阿爷都凶,连小石头都怕他哩!见了他便跑。”在众人一阵附和声中,唯有女孩儿斩钉截铁地维护他。“我就见过啊。”

“况且,想笑才笑,不想笑便不笑,谁也不是日日都笑的呀。若是不笑便不算俊了,那这世上也没有俊的了。连我阿爷都说,二叔当初不仅是国子监里最聪明的,也是最俊的。阿爷说,二叔中进士游街时,差点都要被街边女子投掷的花果手帕埋了,那门槛都快叫媒婆踏破了。”“是这么说不错,但……那都是从前!”

“即便不提当年。"女孩儿的声音脆生生,语气却坚定不移、字字清晰可闻,一副我的眼睛就是尺,绝不会有错的口吻,“你们瞧你们瞧,正好国子监散学了,婶娘们若是不信,我现就进去,把二叔拉出来与学子们现比,你们只管瞧,他一定还是最俊最好看的!”

这下,婶娘嫂子们都被姚如意弄得哑口无言了。还是银珠嫂子无奈地扶了扶额头:“我的如意啊,傻姑娘,你到底明不明白啊,这是真的在比谁俊的事儿吗?”

姚如意呆了:“不是吗?"不是她们刚问的,谁最俊吗?那就是二叔最俊啊!就是!她成日里趴在这窗子上看国子监里的年轻才俊,来来往往的,有的忽然扛着同窗就跑,有的边跑边踢球,有的嗷嗷叫着,非要往同窗背上跳山羊,有的会突然掐起嗓子唱小曲…她看得无语,只觉着年轻真好啊,成日有使不完的牛劲。

扭头再看看林闻安。

他独坐小院,澹烟疏影,素衣临风,如生于山崖之上的松柏。姚如意只觉瞧一眼,眼睛都被洗干净了。

她不瞎,二叔奏是最俊的!

外头叽喳谈天声,一时安静下来。

铺子里的光影如一杯冷掉的绿茶,窗外微光斜斜切入,将整间铺子都浸在一种灰绿之中。林闻安脊背贴着冷硬的墙面,阴影里看不清神色,唯有垂下的眼睫毛在轻颤。

隔了好长一会儿,他才抬起头,轻轻一笑。顺手包好了辣片儿,还帮姚如意在柜上的一本空白账簿上,提笔写了先生又偷吃辣片儿若干的话,才又悄然回了院子,继续陪伴先生,顺道盯着那群小孩儿,别叫他们惹怒了大黄。

窗子外头,一阵无言的沉默后,俞婶子忙挥了挥手臂岔开话头:“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好端端的说什么男人啊,扫兴!这也做了一日了,都做了多少了?时日紧得很,没两日可要去码头给尤家两口子和他们的学生们送行了,都加紧些做吧…程家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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