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走尸(4 / 6)
黄士清一杳十元纸票。黄士清提醒说“都看见他是怎么死的了,都记住喽。”赵培本点头说“记住了,是上吊死的。”白耗子也点点头“是上吊。”
二禄从头到脚详细看了鬼子漏的遗体,一句话也没说,心中暗自后悔不该把那通奸的事儿告诉黄士清。姚老美虽然平时的欢势劲没了,但也并没有显得有多么悲伤。他原本就不待见这个操神的姑爷儿,反倒觉得闺女解脱了,他叹口气说“这回你不用嘚瑟了,你把我闺女可坑到头了。”金四迷糊说“老姚哇,人都没了,就少说两句吧。”钱五铢围着鬼子漏的身子转了一圈,抹着眼泪说“你呀你呀,以为你大难不死命硬着呢,哪成想你也不是个长把瓢!咋寻这条道呢?那钱输了又能咋地?那不都是身外物哇!落配了又能咋,那官没芝麻大呢,有啥想不开呢?”金书山左看看右看看,心生疑惑,连连叹气“按道理,落配也好,输钱也罢,也不值得寻短见哪。”对姚锦冠说,“嫂子,我看他手上好像有淤青,不知道是不是让人逼上了,不行就报案吧!”黄士清一愣,忙分析道“那淤青兴许是往下放时碰的。”金四迷糊说“人都没了,就别折腾了。不管是咋死的,也都是他自己作的。”金书山帮着嫂子料理后事,穆逢时、黄三怪这两个连襟也来帮忙,黄士清更是跑前跑后。姚锦枝、姚锦朵都来陪伴大姐,却不知道如何安慰。第三天一早,人们将鬼子漏的棺材抬到椅子圈,埋在了一个偏僻处。
鬼子漏入土数日,二禄晃荡着水蛇腰将黄士清堵在老神树下,见周围行人稀少,就压低声音说“老黄家晚辈里,二大最惦记的是你。你跟我说实话,鬼子漏上吊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黄士清把眼睛一瞪“二大你说啥呢?你咋能这么想呢!他是自己不想活了,跟我啥关系也没有!”二禄半截眉挑了挑,三角眼卡了卡,厚嘴大唇嗦啰一下发黄的大板牙“没关系?你敢对天发誓不?”黄士清极不情愿地说“起啥誓,别整那没用的!我看你纯粹是闲的,该干干啥去吧。”二禄歪着角瓜样的脑袋看了他半天,断定他不敢起誓是心里有鬼“这事儿和你没关系最好,若有关系你就完了。”
这时候,潘桃身穿花格粉上衣出现在大街上,不顾几绺刘海儿碍眼,只顾匆匆往前走,两条大辫子在背后直摇晃,一群小嘎子跟在后面呜嗷起哄。走了几步忽然停下,回身把右手食指竖在唇前,神秘地说“不许喊叫,出声就整死你!”小嘎子们都一时愣住,潘桃走几步又一次停下,回身凶凶地指点说“不许乱动,乱动就整死你!”待潘桃继续前行,小嘎子们才又呜嗷跟上。
二禄收回目光“你媳妇这是犯邪病了,没找老长给扎古扎古?”黄士清说“找了,老姨说她恶鬼缠身,需要请神驱鬼,我不信她那套了。潘桃是被东院的吊死鬼刺激了,兴许养些日子就好了。”见潘桃吸引着一群小嘎子奔向了露天戏台,二禄和黄士清也奔过去。路过供销点时,三喜子闪出门口问“潘桃这是咋啦?”二禄停下脚步说“鬼迷心窍了。”
潘桃爬上露天戏台,哼唱着《大海航行靠舵手》跳起舞来。一会儿高举双手,一会儿斜出弓步,一会儿又紧握双拳,竟然把台下的一群小嘎子看入了迷。社员群众围拢过来看稀奇,闻大呱嗒对挤进人群的黄士魁说“哎妈呀,老黄姐夫你看出了没,你这兄弟媳妇可不正常了!”黄士魁吩咐黄士清“快把她弄回家去,别丢人现眼了。”潘桃被黄士清从戏台上拉扯下来时,瞪着失神的眼睛反复念叨“奸情出人命啊,奸情出人命啊……”
一晃儿又到了收秋的季节,庄稼放倒了,粮食也归仓了。黄士清把瞎眼岳母裘环从贾永路戗子里接来。听黄士清说要好好孝敬孝敬岳母,病情已好转的潘桃还以为黄士清除了奸夫想一心过日子了呢。这天她起来做早饭时,屋门旁大缸里已经挑回大半下清水。瓢在齐沿的缸水里静静地浮着,房笆在水中幽幽地映着。她拿着水瓢到缸前探头要去舀水时,那镜泊里便映照出自己俊俏的面孔,突然脑袋被狠狠摁进水缸,还没回过神儿来,裤裆被一把揽住,整个身子大头冲下插进水里,手里的水瓢也落在了地上。她只扑腾了几下,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就再也没了声息。
裘环瞎眯着眼睛,枯坐在里屋炕上,竟对外屋发生的事毫无察觉。黄士清趴里屋门窗格探看一眼,又挑起水筲去挑水。在井沿,他把装满水的两个水筲挑起来刚要走,迎面碰见也来挑水的贾大胆,忙打了声招呼。贾大胆说“我正要找你呢,孩子病了正赶上手头紧,你若有闲钱借我二十。”黄士清非常痛快地应承道“有,有,你先跟我去取吧,回头你再来打水,省着单独跑一趟了。”贾大胆满口应答,挑着空挑子跟在黄士清后面,不一会就到了黄士清家屋门前。贾大胆放下空桶,帮着开了房门,黄士清刚跨进风门就大叫一声“潘桃啊──”把扁担水筲摔在地上,腾腾腾扑向水缸,贾大胆也扔下扁担水筲随后奔进屋内。房门自行回位时,碰得水筲哐啷啷作响。
“快——快拽出来!”贾大胆帮着黄士清忙把潘桃从水缸里捞出来放到地上,伸手试了试鼻息,摇头说“完了。”黄士清坐在地上哭嚎“潘桃啊潘桃,你咋能想不开呢,你咋能狠心扔下我呢……”裘环闻声,跌跌撞撞地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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