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2 / 2)
殿内回应的不是令人胆颤的沉重劈砸声,而是沉沉一字。“进。"带着若无颓沉的低音。
何诚心下骤然闷痛,粗眉拧锁到最紧,抬手,推开了殿门。光束投进又随着门缝的关阖而消失。
何诚眼力不输军中最好的弓箭手,纵然此时殿内昏暗,却也能将情状一望无余。
面色更是青白惊愤。
满地惊心狼藉,莲花纹砖上,被刀割裂的衣衫布料散落得到处都是,还有许多幅已经被漆黑墨汁泼涂糟乱的画,越往里走,被砸碎劈裂的物件就越多,厂乎到了无处下脚的地步。
一直到了最深处,方才在已经损毁一空的多宝阁前,看见背对他而立的身影。
太子朱服的下摆已经染了脏污,手中,提着雪光寒彻的长刀,手背上,被碎片飞溅割裂的口子,滴滴答答流下血。
何诚浑身战悚,不顾地上狼藉,直直跪下:“殿下!”宗慎像是此时才察觉他接近似的,不疾不徐,侧回身。何诚凝神望去,却被他眸中赤红血丝和因暴怒而略微扭曲的笑意震得筋脉发麻。
立即俯身,但不等他开口劝谏,头顶传来轻语一一“这段日子,你们瞧着孤,都觉得很荒唐,是吧?"笑着。何诚登时魂飞魄裂,猛地抬首:“殿下,不是一一”宗慎却不管他,自顾自走近,刀尖撑着地,双手交叠压在长刀刀柄尽头,脾睨微笑:
“说实话,不打紧。毕竟,回想这段日子,孤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何诚跪在原地,颤抖着瞳目唇瓣,久久不能言语。宗慎收回眼,掌心压在刀柄处,沉了肩,深垂下头颈。怎会不可笑呢。
为了一个,出身卑微,夫家谋逆,且并非倾城绝色,年岁还比他大了五岁的孀妇。
神魂颠倒,做尽了荒唐之举。
他天潢贵胄,为了她,洗手作羹汤,为了她,日思夜想,要给她铺路。他想着,将她先接到府里,造个新身份,等到登基,先封她为妃,再与她诞育孩儿,等她生下皇儿,便顺理成章立她为……思及此,忽然又溢出一丝笑,而后胸膛振动,笑声愈来愈大。他为她费尽心思,筹谋册封之礼,她也为他费了心思,为他,筹谋娶妻的聘礼。
目眦尽裂,猛起身,抽刀狠厉挥去,将身侧尚且完整的珠帘尽数斩裂。…不识好歹的,愚妇。
“姜胡宝!!“怒笑厉声。
她要作那永不再嫁的忠贞烈女,他岂能让她如愿?他偏要她堕进肉海欲渊,难以自拔,要她变成她最瞧不起的,与男人床第癫狂,纠缠难休的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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