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丹皮(2 / 5)
便只有你了,这才叫你回来。”听完后,林闻安也看完了,他将那图纸一卷,重新还给王雍,出言婉拒:“是官家高看我了,我读的是四书五经,考的是进士科,没当过道士更没炼过丹,不通行军打仗之事,更对猛火油一窍不通,官家叫我做这个,我实在无从下手,不敢轻易应允。”
这不算推辞,的确如此。
但王雍没有接,反将图纸推了回去,看着他,忽而没头没尾地接了句:“今日,邓长兴已被贬黜出京了,邓胜之父也查出贪腐,被贬为平民。耿相因内帏不修被官家下旨罚俸三年,这些事,你应当已知晓了吧?否则怎会专门候着我?明上……你的气还没消吗?姚博士卒中染病也着实叫人料想不到。他之前虽只当一九品博士,但我也常在沈记遇着他,他每回都能吃一大海碗的汤饼,面色红润、龙行虎步,即便身居卑位,但每月都还能写数封奏疏上奏,专门弹劾国子监中风闻的不法事。人瞧着精神好得很,我也时常过问他那堂侄子姚季,听他说起来,姚博士日子过得也安稳,谁知突然会如此。”毕竟是好友的先生,王雍即便繁忙也还是有所关切的,但姚启钊是个太过正直之人,大事小事只要是他见过的不法事,都要弹劾,他的奏疏都积了一摞据了。官家看是看了,大事便处置,小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留中搁置,时日久了,通通拿去烧火。
官家有些烦姚博士,念在林闻安的面子上没有申饬过,王雍也是心知肚明的。
林闻安摇摇头,这些他都知晓,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问更没什么好说的了,何况君为臣父,他又能问什么…他有些意兴阑珊地转过头。今日日光太盛,刺目难忍,他又戴了瑷魂,因此眼底的情绪便都掩藏在了水晶镜片下,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镜片,隔了会,才平静如波地道:“君是君,臣是臣,我怎会有气?不过是残躯一副,不知还有几年能活,真的难当大任罢了。见林闻安如今削瘦病弱的模样,风吹拂动他身上的旧衣,好似也吹动了这七年孤凄的岁月。
当年那意气风发顶着天才之名入侍东宫的少年郎,却终究落得个尘满面、鬓如霜的下场,如何能不叫人唏嘘?
不怪林闻安,若是他,他也早一蹶不振了!王雍深深叹了口气,想到离宫前官家对他说的话,心想,还真是叫官家料准了,林闻安聪明绝顶却与他先生一般是个倔驴…不过驴子再倔也有法门,他劝不动的,便只好搬出官家来了。
于是清了清嗓子,那张老农夫的脸也渐渐正经起来。“明止,官家有话要对你说。”
林闻安抬眼看他,眼里一片明净,静得像一汪深邃的水,看得王雍都有些赧然。觉着自己嘴都还没张,便什么都被他看透了。即便什么都明了,他轻不可闻地喟叹一声,庄重地整理衣冠,起身行礼,撩起衣袍叩首下拜:
“臣林闻安叩首聆听圣谕。”
王雍也起身正衣,双目郑重地望向他。
冬日的风忽而高扬起来,吹动着庭中那棵老柿树光秃秃的枝丫,一阵沙沙作响。
“明止,朕记得,当年殿试时,先帝曾问你为官入仕的志向,你说虽是贫寒微贱之躯,亦愿为大宋的国泰民尽一己之力。如今你可还记得这句话?昔年脱身边的东宫旧臣已凋残死尽,仅剩你一人,朕实在已无人能托付。但此番召你回京,却并非为了朕,是盼望你不要失了当年意气,能振作起来,为国、为民、为我大宋铸剑!”
王雍说完,林闻安仍伏在地上,久久没有动弹。他赶忙将他搀起来,拍了拍他的衣袍,又温声道:“话已送到,我便先告辞了。这包袱里,是你的官服官帽与官印,官家嘱咐我一定要带到的,我便也放在此处,你自己好生想一想。”顿了顿,又听他发自肺腑地说:“明止,说起来你也才二十几岁,难道你真的要在这小院中蹉跎后半辈子?若是姚博士清醒,他也不会期望你如此颓丧、自轻自贱。不提其他,即便只以友人的身份而言,我依旧希望,还能有在朝堂上再见你的那一日,我等着你。”
林闻安一言不发。
王雍拍了拍他的肩,走了。
他走后,林闻安又独坐了很久,才打开了王雍留下的包袱,里头果然整整齐齐地叠着一身簇新的绯红官袍,乌纱帽旁,还有一块眼熟的金质令牌,翻过来,已经磨损发黑的山水祥云纹样之中,还清晰刻有“端本宫出入”几个字。他将手抚上去,似乎还有污浊血迹残留在那刻字的一笔一画中,这是他当年重伤离京之前,托王雍交还给官家的东宫禁牌。那时,他腿骨尽断、眼不能视物,已存死志,也以为自己一生再也不会回京。
如今,他其实也明白,官家托王雍来说这番话、又送出这令牌来,其实也是为了对他以情相劝。
但看到这件旧物,林闻安的心也难免酸胀难忍,被他刻意压在心底的种种往事皆如泉涌。
一切历历在目,他没有忘记分毫,只是当年一起抛头颅、洒热血的那些同僚与友人皆已不在人世,而他也回不去了。他将令牌握在手中许久,越握越紧,连骨节都攥得生疼,才又慢慢松开手,将它轻轻又放回了原位,重新将包袱系好。喊了丛伯来将东西放好,便慢慢地往与姚家相通的角门去了。王雍虽先走了,却还留下两个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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