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4 / 8）

无暇顾及山下事，这才酿成了惨剧。"明虚真人意蕴绵长地摇摇脑袋，叹息道，“只是老夫念来却困惑，这千百年来，山下往来多为凡人修士，此等地界怎会有一位修行尚浅的狐妖？除却有人亥意安置为其隐蔽外，其余猜测均说不通……随儿，你意下如何？”说着，明虚真人缓缓转身，目光扫向柳随。柳随心头一滞，隐没在袖口里的手掌不由握成拳，沉着声音答复道：“回师傅，弟子…不知。”

话音如滴水落地，随后是一阵鸦雀无声的静默。周身逐渐笼罩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沉凝，柳随心心生不安，垂眸不再言语。“嗒、嗒。”

明虚真人步履沉着往前迈了两步，停在柳随面前。“随儿。"身躯的阴影打在柳随的脸上，他听得师傅开口道，“你还要瞒为师到几时。”

他仓促抬头，目光仍有些茫然：“师傅，徒儿没…”话音在对上师傅视线时骤然顿住。

往日乐天随性老头儿的那双向来含笑的眼中，此刻盛满了无法言说的颓然与疲惫，冷冷地、透彻地，映照出他此刻慌乱的模样。眸中神色比那日他跪在雪地里求他救下宋泠时更为复杂和…痛楚。师傅他知道了。

“你与那女子早就相识交好、暗生私情，并非什么路见不平义愤不忍，是也不是？“明虚真人沉吟，冷哼一声道，“那山下居所便是你为她寻的罢。为师竞不知、不知…唉！“他似是气急，猛地一挥衣袖，愤而长叹。柳随脸色变得苍白，下意识想要辩解：“师傅，我与阿、宋姑娘在落枫谷相识，那时我下凡被邪魔所伤危在旦夕，是宋姑娘好心相救，徒儿这才留了一命，后来也只是………

“住口！"明虚真人震声打断，目光冷然痛心，“人妖相爱，乃修仙界大忌！你身为剑道嫡传、临仙剑宗代表，竟敢做出此等辱没门风之事！你眼里可还有仙门，可还有我这个师傅？！”

“啪！"他手中攥着的玉简掷地摔作四分五裂，其上浮动的字迹随即烟消云散。

看着盛怒的师傅，柳随如遭雷击般愣住。他的眸子骤缩，心头像被狠狠剜了一剑，只觉眼前这位态度骤转的老者无比陌生。不，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师傅何曾介怀过这样的事。

他当即毫不迟疑双膝跪地，痛心摇头道：“师傅！您曾经不是说过妖与人并无差异并无隔阂么？您怎会、怎会………况且！您那日明知是妖却还愿救她不是么？为何今日……

“救她是一回事，容你悖逆是另一回事！"明虚真人须发皆张，身子颤抖，一时仿若怒不可遏，“柳随，如今为师给你两个选择一”他伸出一根枯槁的手指：“，即刻与那女子断绝关系，亲手了结了她……此后，你仍是我临仙派的弟子，此事就此揭过。”“！“柳随猛地膝行上前，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顿觉陌生的茫然，“不，师傅，徒儿办不到…不……”

方才的话似是耗尽了明虚真人全身的力气，老者颓然闭目，只是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你若执迷不悟，那便带她走罢。离开临仙派，越远越好……此后师门再无柳随此人。”

声音平静，却字字如刀，刀刀见血。

一滴泪无声从柳随脸颊滑落。

“师傅，此事当真要这般决绝么？！"他仰头哀求，“看在你我师徒情分，您放阿泠一马吧，让她留在仙山如何？她什么也没有做错，求求您…”明虚真人侧身：“……为师给了你两个选择。”“可是…”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所有的委屈、不解与愤怒轰然爆发，柳随哭号着质问道，“为什么？！师傅，您口中的众生平等，为何偏偏容不下她？！我4她真心相待，何罪之有啊--"他双目赤红，声音因激动而颤抖：“门风门规难道比活生生的人心更重要吗？！”

“够了！"明虚真人拂袖，一阵威压骤然降临，压得柳随双手撑地，骨骼咯咯作响。老者漠然道："选。”

“嘀嗒″嘀嗒”。

一滴一滴猩红的鲜血自柳随嘴角溢出，如同血色的花溅落在大殿澄亮的地上。

无人再度言语。

良久，“咚！“柳随左手成拳握出青筋，朝那地面重重一锤，咳出一口血水，失声笑道：“徒儿明白了……可是仙道、世道……该死的难道不是另有其人么。他踉跄起身，自虚空召出本命剑。

“……为师怎会不知。”

眼前老者似乎张口说了什么，可柳随如今只觉耳边嗡鸣作响，脑中似是被剑锋翻搅，他全然听不清了。

“铛！"的一声，柳随铿然用长剑斩断随身佩戴的弟子玉牌！两片剔透的玉牌砸在地上，最终摔了粉碎。“师傅。“泪水依旧，他的目光中却是拭去哀痛的决绝，“弟子柳随与宗门决裂，从今往后，是生是死，与临仙派再无瓜葛！”“………弟子谢过师傅。”

他郑重而极为规矩地行过一礼，随即咬紧牙关毅然转身，大步冲出殿外，踉跄朝着太虚丹阁的方向奔行而去。

殿外飞雪被他离去的风带入殿内。絮雪席卷过，很快便掩埋了他的身影。柳随记得，他走出殿门最后深深看过明虚真人一眼。他似乎蹲下身，孤零零捡起了地上那碎作残骸的弟子玉牌。

飞雪过后便是春。

可这飞雪连绵不绝，宋泠忍不住蜷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