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灯照海夜如昼(3 / 3)
分毫,白展生,我再说一次,到此为止!别再跟着我!”
“白护卫,你还没听明白?"李不言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一种奇异般的穿透力,打破了短暂的僵持。他嘴角噙着那抹惯有的、令人火大的讥诮,目光如同实质的芒刺,钉在白展生脸上。
“你家小姐说了这么多,摆明了就是不需要你啊。"他刻意顿了顿,欣赏着白展生骤然绷紧的下颌线和眼中翻涌的怒意,语气愈发恶劣,如同在陈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你又何苦赖在这儿、杵在这儿,做些吃力不讨好碍眼的勾当,平白惹人厌烦?不如识相点,速速滚回临安去,向你那好少爷禀个明白。你就告诉他,他的宝贝妹妹打算继续跟着我这个来历不明的亡命徒闯荡江湖,不论你们来多少人,我都能带着白宜之甩开你们。”话音未落,李不言猛地一扭头,视线精准地锁住身旁的白宜之。昏暗中,他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然后,那只原本被白宜之攥住的手腕倏地翻转,反客为主,那双宽大粗糙,带着薄茧的手掌如同铁箍般,瞬间将白宜之那只纤细冰凉的手腕牢牢包裹,掌控在自己手中。
这突如其来的极具侵略性的动作让白宜之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更用力地攥紧。
紧接着,李不言手臂猛地发力,以一种近乎霸道的姿态,将她整个人不容抗拒地拽到了自己身后,白宜之不由踉跄半步,后背几乎贴上他挺直的脊梁,一股混合着稻草清别与血腥铁锈的熟悉气息瞬间将她笼罩,居然奇异地带来一丝安全感,却也让她心头莫名一悸。
白宜之忍不住抬头,看向李不言,顺着笔挺的脊背往上看去,只看见他刀削般的下颚,嘴角还带着她所熟悉的讥诮笑容,可那双碎发下露出的眼睛里,在昏暗的烛火下,带上了一丝从未见过的温度。她没想到,李不言会为她说话,她以为,他也会让她跟白展生回家。李不言没有看白宜之,反而往前走了一步,直视白展生,忽而嗤笑一声,尾音拉长,充满了轻蔑,“再说了,这些时日,白宜之有危险的时候都是我救她的,你连面都不敢现,若是某日真到了命悬一线之际,你真的会比我反应的快吗?”
话音落下,白展生身形猛地一震,握剑的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指节捏得咯咯作响,砚秋剑在鞘中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下一刻就要脱鞘而出,饮血雪耶“想打我啊?你得先问问你家小姐准不准。"李不言勾唇冷笑,眼神脾睨。“你!”
白展生忍不住看向李不言身后的白宜之,一股浊气堵在心口出不来,眼中对李不言的鄙夷更深。
“白展生。”
忽然,白宜之从李不言身后悄悄探出头,鬓角的碎发被夜风掀起,眼底的决绝像扑不灭的火苗,在夜色里烧得极旺,“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我不想再像个瓷娃娃一样,被捧着、惯着,我真的很想很想,靠自己找到母亲。”少女带着恳求的尾音轻轻散在夜风里,像一片羽毛,却重重落在人心上。夜风吹过,掀起三人的衣袂,猎猎作响。
白展生整个人像被钉在原地,握着剑柄的手松了松,指腹摩挲着冰冷的剑鞘,随即又狠狠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反复几次,终究是泄了力。他哪里不明白,只要自己还守在白宜之身边,她就一日不得舒心,说不定哪日真会不管不顾地拼命逃开,到那时才是真的失控,更叫人放心不下。“我知道了。”
语气平淡得像一潭死水,听不出半分情绪,却偏生带着种沉甸甸的无力。话音落,白展生脚尖轻轻一点,身影如柳絮般飘起,没入白宜之身后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转瞬间便没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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